黛玉将他往里让,边说:“正泡着,还没煎呢。”
至屋子里,几人坐下,黛玉便低声问林如海这一路上的事可跟李旭说了。林如海告诉她,都说了,靖王已派出斥候去搜查练兵场的所在,邱县和道人所在的石洞也派人去了,还给前方主帅送去了消息,告诉他们敌方近期可能会放出活死人的消息。不过,鉴于前方战事紧急,一时抽调不出来足够的兵力彻底剿灭反贼,目前只能先监视防备,等时机到了再发兵剿杀。
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给反贼逃脱的机会,但是目前也别无他法。
不多时,神医也来了,他们便放下此事不提。
“林……”他差一点叫出林丫头,被黛玉一声干咳给吓了回去,忙改口道:“林小子!”
黛玉道:“神医爷爷,您怎么也来了。”
神医道:“我来瞧瞧你是怎么煎药的,会不会又不同的效果。”
黛玉:“……我是现学现用,就怕您看着不像个样子。”说着,把紫砂盆捧来给神医看,问他泡的是不是差不多了。神医看后问泡多长时间了,得知两刻钟多一点,便道:“若是夏日,两刻种也便够了,但是冬日至少要半个时辰,再泡一会子罢。”
于是便又跑了一会子,神医也不走了,黛玉煎药,他便坐在一旁指导。李旭派给黛玉那四个协助她煎药的丫鬟蹲在外面洗了大半晌的地,黛玉反倒有些心里不安。终究是长辈送来的丫鬟,不让她们帮忙就算了,还让其干了粗活,传出去便是李旭不在乎,底下人也难免嚼舌根的。
周航道:“管那么多呢!皇叔断不会因为这个而不满的,至于其他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让我们听见便没事,若当着我们的面说三道四,尽管大耳刮子打出去!”
——
李域吃了黛玉煎的药,虽然并未醒,但是气色好了些。脸色略微比先前红润些不仔细的人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是一日好几次诊脉的神医却是感到了明显的变化。
“脉搏比上午浑厚有力多了!”他惊喜的道。
“林丫头!”因为房间里并没有外人,他叫道,“你究竟在药里加了什么?”
黛玉作茫然状:“我未曾加什么啊,神医爷爷您忘了,今儿您换了药方子,许是新药方子正好对了症呢。”
“我的药方子我自己知道,不会突然这样,一定是你加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走到黛玉跟前,瞳孔放大,突然道:“要不然,我拜你为师吧!”说着便拱手下拜,嘴里道,“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黛玉惊呆了,愣了片刻才忙去搀扶。
“神医爷爷,这可使不得,当真是折煞我了!”
神医却是赖上了,非要黛玉收他为徒,不然就不起来,谁拉都不起,连李旭劝他都瞪了眼睛,可真是老顽固了。黛玉一再强调自己只略读过些医术,懂些医理,却并不精通,更不会给人开方看病,没什么能传授他的,这次煎药也没有放什么东西。连林如海、周航、李旭都作证,他也是不听,固执几见。
最后黛玉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神医很是兴奋,正儿八经行了拜师之礼。黛玉惶恐着生生受了。
“礼成,以后你便是我师父了。”才能够地上爬起来,神医说。
黛玉:“……好,好罢。”
这头发花白的徒弟她能退回吗?
神医却是心情大好,认资排辈一番,赶着林如海叫师祖,对李旭、周航等也都改了口。林如海抽着嘴角,暗道,这可真有些荒唐。
晚上,黛玉又煎了一回药。这次煎药从始至终神医都鞍前马后的忙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他没料到问题出在水上)心内十分疑惑,回去后坐在床头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什么头绪,只得倒下睡了。
赶上月圆,虽已夜深,院子里却并不很黑,淡淡的月华穿过光秃秃的树枝,落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摇摇曳曳,摇到窗棂上。窗棂半开着,隐约可见房里淡淡的烛光,烛光下坐着一个俊俏的少年,仔细看,那少年的皮肤过于白嫩,倒像个女娃。
那少年正是黛玉。
她静静的坐着,胳膊肘放在桌案上,双手托腮,似乎在发呆。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透过窗棂往外张望了一番,面上有些焦急,似乎不是在发呆,又像是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