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说,便见贾政红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路凶神恶煞的出了酒楼,在门槛处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忍不住不顾形象啐了一口。跟贾政的小厮何曾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就要笑,却又不敢笑,个个紧紧抿着唇脸面扭曲。贾政看见不禁更加怒从心头而来,一脚踢在身旁一个小厮心口处,大骂:“狗奴才,老爷的笑话也敢看,给脸不要脸!”
这一脚踢得极重,小厮当场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疼的满地打滚,哎呦哎呦喊痛。
贾政命道:“狗奴才们,还不堵了嘴拉走,由着他嚎丧呢!”
其余几个小厮早吓得脸色都白了,闻言,忙七手八脚的拉起那小厮,扶的扶,堵嘴的堵嘴,拉着走了。
楼上一个花白胡须的男子摇了摇头,道:“恩侯兄,你这哥哥的脾气可不小呦!”
另一人道:“恩侯兄,也就是你好性,换了我早把这不知孝悌的畜生撵出去了,还由着他霸占荣国府多年。别忘了,你可是袭爵的长房,如今就住在他口中所谓逼仄狭小的旧院子里。”
其余几人也都个个义愤填膺,很为贾赦鸣不平。
且说贾政回到荣府,满心怒气的往王氏院里去,势要好好发作一番,出出怨气!若非这无知蠢妇天天闲着无聊挑拨事端,二房何至于落到此种田地?
贾政一路风驰电掣的走,严令不许人通报,下人丫头们自然不敢不听。一直走到王氏房里,王氏正歪在炕上闭目养神,贾宝玉也在,正和两个小丫头围着熏笼调制胭脂膏子。
贾政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抢上前,一把躲过贾宝玉手中的胭脂盒子,狠狠摔他脸上。
贾宝玉“哎哟”一声,捂着猩红的脸不敢吭声。王氏忙起身劝:“老爷别生气,宝玉还小,只是淘气些,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千万别再打他了,让老太太知道,岂不心疼?”
贾政一脚将王氏踢翻:“都是你们纵得他!你看看现在他成什么样了,非要纵的他欺君弑父才罢么!”说着便一叠声喊人快拿绳子,捆了宝玉重打,打到他知错认错为止。
王氏被踢了一脚五脏六腑都跟着痛,见贾政发狠要打宝玉,只得跪下劝解。
贾政怒道:“你也不用劝,打完宝玉,还要打你呢!”
王氏见贾政今时之怒不同往日,她嫁给贾政几十年,还从未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更不曾说过连她也要打的话。看贾政的神色,这话不似作伪。此刻待要让人去搬老太太救急,贾政已命人封了院门,便是出也出不去。
正不知如何间,只听贾政道:“把这两个丫鬟拖下去,每人重打四十大板撵出去。”他指的正是方才同贾宝玉一块制胭脂膏子的两个丫鬟。
话音刚落,早有两个婆子拉了这两个丫鬟出去。
那两个女孩子哭的泪人儿一般,哀哀欲绝,只求老爷开恩饶过这一次,以后再不敢了。贾政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命快拉下去,一面又叫自己的小厮,“拿我的马鞭子来!”
一时小厮拿来马鞭子,贾政接过,命众人都到院子里候命。待众人退去,他便一把抓住王夫人的头发,拽进内室,不顾王氏的挣扎死活剥去她外面的厚衣裳,只留贴身单衣,抡起鞭子抽了几下。抽的王氏身上疼痛,心头更是委屈,哭哭啼啼的说:“我十五岁嫁到你们家,兢兢业业服侍公婆,照顾小姑,相夫教子。我给你养了三个孩子,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我都在这把年纪了你还这么对我。你打我这几鞭子不当紧,以后我可怎么做人啊,我不能活了,不能活了呦!”
说着便起身往墙上撞,一边喊:“哥哥啊,你可要为你苦命的妹子讨个公道!”
听她提起王子腾,贾政一怔,暗悔自己冒失,情急之下忘了王氏还有王子腾这个大靠山。王子腾现任九省都检点,位高权重,贾府能维持现有的体面,多赖此人之功。一时后悔莫及,忙扔下鞭子双手将王氏拦腰抱住,软了语气道:“夫人息怒,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受了外人挑唆寻你的不是。”
王氏满脸褶子,此刻更是老泪纵横,苦着一张脸,大张着嘴道:“老爷是受了何人挑唆?”
贾政叹口气:“还不是大哥?”
王氏的面目变得狰狞,眼里透出杀气,冷哼一声:“果然是他!”
贾政见事情有缓机,忙顺势编了许多贾赦重伤王氏之话,又赔了许多不是,王氏才消了气。此刻贾宝玉已被打得嗷嗷大叫,王氏忙推贾政出去,让他们别打了好生搀贾宝玉进来请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