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刚刚说了那么多,反应到薛洋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这男人真他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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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年关,晓星尘得了两周的假期,按例是要回家过年的。薛洋倒直说自己没地方可回,问能不能继续借住公寓,晓星尘点了头,祝他新年快乐就提行李走了。
和身世成迷的薛洋不同,晓星尘是家中独子,家庭和睦,他父母都是小学老师,二老把晓星尘从三线小城培养出去,本来是想让他念完书就回家乡来,结果早些年知道了晓星尘的性向,便放他到更宽容的地方去扎根。晓星尘最后在K市落脚,K市离晓星尘家乡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两边平时不怎么走动,有点什么事倒也能照顾上。
晓星尘工作后给父母在一个安保物业配备比较齐全的小区买了电梯房,也多亏有电梯,晓星尘才能把带来的年货一次性搬上三楼。
钥匙插进锁孔,还没转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晓星尘怀里炮弹似的扎进来一个孩子,晓星尘摸摸这小孩的头,笑:“安安,新年好啊。”
叫做安安的小男孩儿抬起头大声喊:“星尘哥哥新年好——”
喊完就熟门熟路扑上晓星尘脚边那堆水果和零食,招呼着后面三个伙伴一起帮忙搬运。
晓星尘把大件的水果箱子搬进屋里,嘱咐孩子们关好门,晓母迎到他面前来,拉着两只手左看右看:“回来了。”
年底忙,晓星尘有两个月没回来,就是平日时常电话视频的联系,也比不过面对面仔仔细细看一眼。
晓母确定儿子没缺斤少两就满意了,在晓星尘背上拍了两下,说:“你爸出去买菜有一会儿,差不多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他。”
旁边安安接嘴:“也在等你呢哥哥!本来老师让师母一起去的,师母说你要回来就没跟他一起去,老师还不高兴了……”
最后半句说得小声,怕被不在场的老师听了去似的。
一屋子大的小的都笑起来。
三线小城说是城,也难留住年轻人。晓星尘父母教书的学校有不少留守儿童,二老心善,逢年过节总会带几个学生回家,晓星尘从小跟这些学生相处,从他叫别人哥哥姐姐到自己当了哥哥,人来来去去,家里倒也没有冷清过。
安安今年四年级,家庭尤其困难,母亲离婚之后销声匿迹,父亲在外打工也是几年不回来一次,前年安安的爷爷奶奶也过世了,他便成了晓家的常驻人口,屋里这几个孩子,安安年龄最大,性子活泼,晓星尘也跟他最熟。
晓星尘把散装零食分到食盒里,安安主动给弟弟妹妹们发糖,晓星尘见着其中一个孩子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水果糖的盒子,晓星尘心里一软,看安安分身乏术没把糖分完,就直接把食盒推到那孩子面前,让他拿。
晓母在旁边叮嘱:“子阳别吃太多啊,闹牙疼呢。”
那孩子点点头挑了一颗糖,很宝贝地握在手里没舍得吃。
“叫子阳啊?”晓星尘主动问,“名字怎么写的呀?”
晓母笑眯眯地说:“子阳自己跟哥哥说说,名字怎么写?”
小孩儿两颊红彤彤,站得笔直,背书一样自我介绍:“哥哥好,我叫徐子阳,双人徐,美男子的子,小太阳的阳。”
他声音还有点奶气,个子小,站在角落里看起来怯生生的,眼睛却很亮,晓星尘听他正儿八经地说“美男子”“小太阳”,心情也好起来,跟另外几个眼生的孩子也一一认了个脸。
孩子们分完糖了闹着要帮忙洗水果,晓母让安安带好弟弟妹妹,回头看儿子,不禁莞尔:“怎么了?想起谁了这么开心?”
晓星尘才发现自己脸上挂着笑,一时有些愣怔——他刚才是在想,薛洋也顶爱吃这款水果糖。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晓星尘颇无奈垂眼地笑了笑。
晓母本是随口一问,看晓星尘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嗅出点不一般来,干脆走进了满脸希冀地等答案。
晓星尘被盯得往后躲了躲,笑说:“一个……”
他本来想说一个孩子,可看看安安子阳这群真孩子,再想想K市公寓里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觉得薛洋确实不能算是“孩子”了,便清了清嗓,改口说:“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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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顾左右而言他,坚决不被套话,母子俩一起坐了一会儿,晓星尘的父亲和两个大一些的孩子也回家来了,晓星尘才得以趁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