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浑水我趟进来了，无所谓，但是李达康不可以。
“我是这样想的，”常顺合上屏幕，“如果你去跟检察院说，那天事情是个误会，你喝多了，其实并没有看见我给苏处长塞什么卡。那么这个视频将不会传到网上，”
“如果，你跑去跟检察院说了实话，给了他们证据立案侦查我，我可以保证，他们还没到我家门口，全中国人民都已经看过这里面的视频了，”
他轻轻敲了敲iPad，
“用这个赌注换一个高官的政治生命，我不亏的。”
我努力让自己面色不改：“常老板，你当我傻啊。即便这次我按你说的做，跟检察院说你清清白白，但你攥着这个视频，随时可以威胁我，指不定哪天你又将我绑过来，又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做，”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宋青囡岂不是要变成你常老板的打手？”
伸了伸脖子：“你不如将我一刀捅死得了，省得我天天担惊受怕。”
常顺在观察我的神态，我不能有一丝松懈。
即使是较大数额的行贿，判刑也不会比谋杀罪更严重。
我在赌，赌他不敢再犯下一桩谋杀的罪名。如果他豁得出去，一刀将我了结了，算我输。
僵持之下，空气都仿佛静止，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紧张感。
常顺轻轻出了口气。他犹豫了，他还不敢用一条人命换几十年的苟且偷生。
我只管瘫在椅子上，一脸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你想怎样？”
他问我。
“你把视频原件给我，”我说，“iPad里这份你留着,我们各持一份。我保证，去了检察院，绝对照你说的做，完事儿了你给我当面销毁iPad里的所有视频。如果我不照做，你还可以随时将它发上网。”
常顺微微皱眉，在仔细权衡我说的话。
“常老板，我是有诚意地跟你提这个方案。用这一份视频，省十几年牢狱之灾，不算亏吧？”
“那如果我销毁了视频，你转身又回去告状呢？”常顺像是被说动，但转而又生疑心。
“你不是最会监视么？”我冷笑一声，“我的美国签证还没有过期，本来我就打算这个月底离开中国，飞去美国。你也知道我的境况，如果当初不是我妈妈生病，我不会放弃美国那么多家事务所提供的机会，回到国内。现在我妈已经遁入佛门，我算是无牵无挂了，何必还在这里耗着？”
“所以我应付完检察院以后，就会去美国，你大可以监视我直到我出境。等到我出境前，我们把这视频给删掉，双方都能心安。”
他有所动容。
“常老板，你应该庆幸检察院找的举报人是我，一名律师。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并且配合到底，我完全可以在检方前将你跟行贿一事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常顺思索良久，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我立刻扫视了一圈房间，没看到自己的包袋，估计被他们拿走了。
那台内存视频的iPad就在我面前，唾手可得。
但我不能碰它。我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装监视器，而这个iPad里的视频并不是我的目标。
我必须拿到所有的视频，确保永无后患。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常顺走了进来。
“常老板，我提醒你，”我装作无聊而放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检察院今晚约了我八点见面取证，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要是他们觉察到什么不对，可能更耽误你的事情，到时候我都不好替你圆回去。”
他又在我面前坐下，打开iPad检查了一下。
“说了是有诚意的跟你谈条件，还不信。”我翻了个白眼。
常顺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硬盘，放在我面前。
“全在这儿了。”他说。
我坐直身体，逼视他的双眼，“如果被我发现其他地方还有这个视频，我会从美国飞回来找你。”
“小宋，”常顺脸上浮现了戏虐的笑容，“我没想到，你真的还挺关心李达康的。”
“我不是关心他，”我伸出手，示意他少啰嗦，“我是再也不想被卷进这些丑闻啊案件里去了，我也得嫁人啊。你这视频一发，纪委不得囚着我调查半天，我还怎么出国啊。要不，你拿这视频去威胁李达康？你看他有没有我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