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他看向宋青囡,一脸谄媚的笑:“阿囡,我就知道你会偷溜出来。”
宋青囡揉着被抓疼的手,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李达康:
“李,达,康,你是不是有病!”
听到自己的大名,李达康也冒火了:“宋青囡,我说了,今晚你就别想迈出这省委大院的门!”
“哐当!”
不远处传来一声钝响。
沙瑞金身着汗衫和运动裤,一脸窘态地从拐弯处的树丛后走出来。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啊,”他拾起滚落在地上的哑铃,“你们的声音,估计全院都能听见。”
“沙书记,”宋青囡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这个点您还在负重快走啊。”
“饭后消化嘛,不然怎么能撞见这么一出好戏呢?”沙瑞金走到她身边,抬头看着仍是闷闷不乐的李达康,“怎么了?你们不是新婚夫妻么,怎么现在当着全院的面吵成这个样子?”
李达康正要开口,沙瑞金挥了挥手阻止他:“能不能进屋说话,刚好我有空,替你们调解调解?我们三个人站在这儿,仰望你?”
李达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鸡啄米:“行行行,当然可以。”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原本张司机不识相,也要跟着进门,被沙瑞金找了个由头打发走了。
沙瑞金见李宋二人都黑着脸不作声,只能主动打破沉默:“说说,吵什么?”
宋青囡冷冷地开口:“沙书记,你们最好给公安厅施加压力,要赵厅长赶快抓住那个逍遥法外的强/奸杀人犯,不然以后我就必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天一黑,我就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家坐着。”
沙瑞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达康:“省长,不至于吧?这样护妻心切?”
“今晚我原本要和客户吃饭谈事,但因为他的要求,不能去。我总不能把所有的应酬都摊给合伙人吧?”宋青囡想起最近这一周李达康挑起的乱子,心里就压不住火。
譬如,她只不过超过了下班时间五分钟,李达康就夺命连环call查她的岗,还命令她直到回家前,都要拿着手机保持通话状态。
又譬如,加班开会,他竟然派田杏枝来公司守着,然后接她一起回家——他有没有考虑到自己表妹也是个女人,也有遇见强/奸犯的危险??
如果田杏枝没空,他便骚扰张明开,说什么也要他在天黑后护送宋青囡到家门口。面对省长的要求,张明开敢说个不?结果愣是耽误人家和新女朋友的约会时间,恐怕当晚大吵一架,第二天来公司整个人失魂落魄。
“李达康,”沙瑞金听了这些,难以置信地掉转头,“我似乎又重新认识了你。”
李达康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衣领,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太神经质。
但是要压制住这样神经质的担忧,又何尝容易。
毕竟,再度失去她,再度让她身陷险境——他想都不敢想。不可以,他不允许。
身为一省之长,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要这官职何用。
沙瑞金观察他的神色,知道这人霸道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只能想想其他战术。
“我听说,公安厅已经给出了嫌疑犯的画像,李达康,你要是真的想保证青囡姑娘的安全,不如明天去省厅督促督促他们办案。毕竟抓住这个狂徒,才能永绝后患嘛,”沙瑞金循循善诱,“而且你老这样圈着青囡姑娘,要是传了出去,汉东省省长畏惧暴徒,不让省长夫人夜间出门,我们党和政府的脸往哪里搁?执法机关的威信何在?恐怕京州这块儿的女性同胞都不敢出门了,满街以后都只有汉子跑。”
李达康这才有了几分愧色,神情稍稍软和下来。
沙瑞金见他略有动摇,又转向宋青囡:“青囡姑娘,俗话说的好,关心则乱。”
宋青囡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然而沙瑞金走后,她还是丢下李达康上楼,一个人睡去了南屋。
有时候,不得不狠下心来,治治他的霸道无理。不然以后恐怕越发不知收敛。
第二天,李达康一早就跑去了公安厅。
他心里着急憋火,一路忙赶,甩出秘书好大一段距离。到了赵东来办公室门口,更是连门都不敲就直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