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我会继续生活,找到另一个人,工作、结婚、生子,在躺椅上看着这座没有你的城市,然后安静地离开。对我而言,这种人生也不赖。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我可以感觉到,你不是常人,你注定要有一番大冒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祈祷平安,祈祷幸福,祈祷大冒险的尽头终有一个归宿。
春天走了,夏天来了,候鸟又将展翅高飞,带着我遥不可及的期望前往我想也想不到的远方。马修,我愿所有祈祷汇聚你的身边,为你带来渴求的一切——这就是我贫乏的手中能赠予你的全部。
永远的梅格
“好了好了,基尔伯特哥哥……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东西。”费里西安诺徒劳地阻止基尔伯特疯狂往后备箱塞行李。基尔伯特又兴奋地打包了一个箱子:“你们这次出去的久,不准备好怎么行?”路德维希站在一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费里西安诺和他对视一眼:等基尔伯特不在了,赶紧卸东西。
春天的时候,费里西安诺种了一畦矢车菊,它们绽放出蓝色的花瓣和黄茸茸的花心,躺在草地上睡午觉成了他和路德维希的习惯。出发不是急事,他们坐下来啃着火腿三明治,费里西安诺感叹:“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啊。”
“你随时可以回来。”路德维希的手撑在地上,与费里西安诺的重合在一起。费里西安诺优哉游哉地抱着脑袋躺下,阳光灼目:“路德,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
“如果你觉得作数。”“当然啦,别看我这样,约定还是会拼尽全力守护的。”费里西安诺眯起眼睛,“路德,我不在,你会寂寞吗?啊,当然啦,我是会很想你们的。”路德维希沉默地低着头。
“别为我感到难过,这是我努力活着的象征哦。”费里西安诺摸摸路德维希梳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这里是你的归宿,我也要出发……去找我的归宿了。”他起身将要离去,路德维希突然出声:“等等……这个给你。”
“嗯?”费里西安诺的手心被塞进了一样东西,打开一看,是基尔伯特送给路德维希的戒指,上面刻着路德维希的名字。费里西安诺当场戴上不太合适的戒指展示给他看,笑道:“谢谢你,路德。为我祝福吧。”
发动机的轰隆声渐渐远去。路德维希躺在草地里一动不动。在刺眼的阳光中合眸,他感到胸口堵着一团阴影,呼吸越发困难。
“咦?车呢?”基尔伯特的影子打在路德维希脸上,“阿西,你们把车停哪儿了?”路德维希语气平板:“他走了。”基尔伯特夸张地挑眉:“哈?可你不是还在这吗?”路德维希用手臂挡住眼睛,竭尽全力不流露出脆弱的模样:“我这次不跟他一起了,他说他想一个人旅行。”
基尔伯特顿时收敛了笑容,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猛地把路德维希从地上拽起来:“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路德维希双目赤红:“我说!他不想继续生活在洛杉矶,也不想拖着我,我得放他走,他夹在中间太痛苦了!”
“你在说什么啊?!跟你分离他只会更难过吧!”基尔伯特恨铁不成钢地咆哮。路德维希厉声反驳:“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是他想自立出去,难道他的意志、他的努力就不值得尊重吗?!”
“你尊重他的想法,那谁来尊重你的想法?”基尔伯特捧着路德维希的脸,突然放缓声音。路德维希的瞳孔缩了一下。
基尔伯特的眉目间流露出温柔的悲哀。他和自己的弟弟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是最了解路德维希内心的孤独的人。路德维希太逞强,什么事都追求无懈可击,与人交往也一样,总是基于尊重和包容,结果就是自身的需求被压抑至角落。大家都觉得他很正经可靠,但大家都无法与他深交。
费里西安诺是一个例外。他太单纯,无条件全身心信赖路德维希,路德维希放不下他,这两人反而成了最亲密的朋友。费里西安诺依靠着路德维希整出来的那堆烂摊子,其实是救了路德维希,他让路德维希找到自己的所在。然而现在,他却要放开自己唯一的愿望?
“笨.蛋!你们俩要真是朋友啊,就相互体谅一下啊!就像你无法对他生气一样,他怎么可能不纵容你的小小任性呢?!”基尔伯特拉着路德维希气势汹汹地走向车库,“本大爷命令你——现在就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