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伊万喜欢这个词。他起身,站在王耀面前,长长的围巾垂在王耀膝盖上:“很快冬天又会来临了,在那之前,你愿意带我走吗?”王耀抬头仰望他:“当然,我早就和车队谈妥了。你的治疗还没结束呢。”
“走吧,梅梅说今天会给我发濠镜的演讲视频。”两人肩并肩离开了空无一人的教堂。
这一年是转折之年,王濠镜成功竞选了萨克拉门托的市长,异人的曙光降临了。现在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发生改变,但一切伟大事物都是从微小中衍生。马修首先注意到的是,教科书的《异人三铁律》修订了,第二条“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异能”,增加了一个前提“除非旁人需要帮助”。后来又有人提议修改“异人”这个称呼。
王濠镜的演说马修听过了,很引人入胜,他不仅不卑不亢地维护异人利益,更扩大范围宣扬其他弱势群体和少数派的诉求,因而获得大量选票。异人实验室的曝光引发了轩然大波,实验室内部的秘密拍摄和受害异人的现身说法,直接影响到了总统选举。
全国各地开始爆发大大小小的游.行抗议,国民渐渐开始怀疑政客们所游说的“常人社会正当权利”,中立派和亲异人派得以扬眉吐气,比如萨克拉门托大商人亚伯。
不过这些事离马修他们已经很遥远了。
他们的燃眉之急,是期限已到,王耀必须把那名异人医生送还常人政府,双胞胎的逃亡不得不提上日程表。于是7月4号美.国独立日,就是“嘉年华号”的首次运行日和双胞胎的出发日。
3号晚上亚瑟难得地喝醉了,被弗朗西斯抬到房间里锁上,省得他撒酒疯。他看着双胞胎,还是没忍住泪光,三人拥抱在一起,他感叹:“你们真是长大了……”阿尔弗雷德强作大大咧咧:“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你就放心吧!马修,你说对吧?”马修默不作声。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马修戴上从抽屉里取出的抑制器项链,打开盒子,里面是“愚人嘉年华”的合影,这是来自王耀最后的馈赠。阿尔弗雷德还在往行李箱塞东西,头也不抬问:“马修,你记得帮我也带上票。”
马修转身看他:“没有票了,只有一张。”
“嗯嗯,只有一张……”阿尔弗雷德猛然察觉事情的不对劲,“你刚才说什么?”马修平静地重复:“只有一张票,明天要走的是我。”阿尔弗雷德愕然:“兄弟……你在开玩笑吧。”
“我说了不会骗你的,我把你的票送给别人了,有人比你更需要它。”“哈?!你疯了吗?那我怎么跟你一起去加.拿.大?!”阿尔弗雷德难以置信。马修微笑着摊开手:“你没必要跟我一起,我已经拜托王耀传递虚假情报了,所以常人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异人,你安全了。”
“什……”阿尔弗雷德感到无话可说,“兄弟,你认真的吗?”马修点点头:“话先说在前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保护你或者迁就亚瑟,只是自己想罢了。”
“可是我不想!”阿尔弗雷德由衷地愤怒了,恐怕这是他二十年来对马修发过最大的火,他泄愤地猛合上行李箱,“你什么意思,就这么撒手不管一走了之吗?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马修坐在桌子上,脚搁在椅子上:“阿尔弗雷德,你在斥责我之前先想想你生气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是你莫名其妙地要丢下我!”
马修摇摇头,神色平静,眼圈泛红:“你离不开我,可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待在一起太久,久到一分离两个人就会神智失常,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为彼此而活。”阿尔弗雷德理解不能:“我们不应该这样吗?我们可是兄弟,是‘倾诉者’与‘倾听者’啊!”
“你认为这是正常的吗?我能亲身证明这种错误的痛苦——为别人而活就像自杀。”马修对自己不开窍的弟弟无奈一笑,“我啊,从告别史蒂夫和安娜时起,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谁呢?那两人从来不介意这种事,他们认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切意义。而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对于亚瑟来说,我是他的弟弟之一,对于弗朗西斯来说,我是他的朋友……可对于马修·威廉姆斯来说,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