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啊。老师说过,我们在个体上比常人优越,集体上却是完完全全的弱势群体,就算是为了大家,我们的生存也高于自由。”阿尔弗雷德听了这话还是不大痛快的样子,马修知道他是受不了羁绊的人,如果不是他自愿,谁也困不住这只苍鹰,而比锁链更有力的,是柔软的爱。马修自然地靠在阿尔弗雷德身上,嘴里嚼着橘子味口香糖,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这样一行话: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阿尔弗雷德的。——M·W
光是这么想想,马修就感到空落落的。他翻开《双城记》,不知不觉的,黑夜爬满了天空,两辆车安静而高速地带着八个年轻人的各种愿望与烦恼奔赴远方。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的事,道路前方出现了零零星星的建筑物,马修心跳不已,仿佛开启了期待已久的宝箱,阿尔弗雷德打开窗户,夜风疯狂地灌进来,他扒着玻璃大吼:“洛杉矶,我来啦——”
一眼望去,那片土地上闪着星星点灯的光芒,与昔日的洛杉矶相比黯淡了不少,然而是这末世中最珍贵的光辉。“愚人嘉年华”跟随“火箭大游.行”,驶入一条岔道,那里有路德维希哥哥开的农场,车灯一照,简陋的门牌上印着一行涂鸦式的“贝什米克农场”,红色跑车鸣了两下笛,直接停在路边的草地里,费里西安诺第一个下车冲进院子大喊:“基尔伯特哥哥,是我们,费里西安诺回来了哟!……”
马修下车,一阵冷风吹得他头疼,阿尔弗雷德脱下外套罩在他头上,亚瑟揉了揉僵硬的手腕,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背:“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带他去找医生。”阿尔弗雷德难得认同亚瑟地点点头。
阿尔弗雷德牵着马修的手,对他粲然一笑:“我们走!”
☆、第5天(上)
贝什米克家在“审判日”前是个普通低产阶级家庭,父亲做着快递员,母亲打零工,两个儿子勤工俭学,他们和附近开餐馆的瓦尔加斯家关系很好。贝什米克的大儿子基尔伯特曾经考上过军校,直到“审判日”毁了他们的旧生活,他只好在自己经营的农场里与合伙的好朋友安东尼奥一起开启一段新生活,路德维希帮忙把农场搞出起色就加入车队离开洛杉矶了,而他们幸运健在的父母则住在城区做一些政府安排的志愿工作。
“愚人嘉年华”一行人入住了基尔伯特的农场,这里是一座小型但高效的温室蔬菜农场,专门供给奢侈品市场,庭院里养着好几窝鸡和两只羊,他们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是基尔伯特从鸡窝中抓出来的一只倒霉鸡和他自制的羊奶酪。基尔伯特说:“这个时代,多学一门手艺是一门!”
基尔伯特是个很热情的人,看起来跟严肃的路德维希一点也不像,其实他们的生活作风都严谨异常,路德维希是金发碧眼,基尔伯特却是灰白色的头发和红棕色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管路德维希叫“阿西”。或许因为他自己也有个兄弟,他一眼就认出了马修和阿尔弗雷德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恶作剧泡汤的阿尔弗雷德大吃一惊。他和路德维希一样是异人,能力没什么好保密的,他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他的歌声有神奇的催熟功能,用于培育粮食事半功倍,只是温室里的广播吵得不堪入耳。
基尔伯特打扫好房间,搬出闲置的吊床和沙发,容纳了他们所有人,大家乱七八糟地抵足而眠,小房子里呼噜声此起彼伏,马修几乎是感激地听着他们的声音入睡的。清晨起来,窗外一片明亮,马修摸摸头,感到有点恶心,阿尔弗雷德躺在破旧的灰布沙发上,半个身子滑了下去,被子更是不知团到哪里去了,他眉头紧锁仿佛在做坠崖的噩梦,马修赶紧把他扶起来。环顾四周,基尔伯特的房子真小啊,再挤两个人就成火车车厢了,到处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可以看出基尔伯特的精心整理但可惜杯水车薪,那些都是有用的物件,再也减不下去了,基尔伯特打算明年着手扩张房屋,顺便清理出一片打棒球的空地。
马修趿着拖鞋走近厨房,路过安安稳稳卧在吊床里的亚瑟以及莫名滚到了厕所门口的伊万的睡袋,扎着马尾的弗朗西斯正站在与他格格不入的简陋灶台前优雅地煎鸡蛋。阳光打在他新洗的白衬衫上,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他的双手修长而指节分明,对女孩们来说这是很值得心动的场景,然而马修只是在想果然洗了澡人看起来更顺眼。他都不记得他们到底多久没洗过一场正经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