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没有意义。首先要找到元凶就是不可能的,其次找到了你又能怎样?现在的法律可偏向于保护人命,死刑更是天方夜谭。”王耀平淡地注视着亚瑟,那种眼神略微激怒了亚瑟,王耀游刃有余地笑了,“不用那么紧张,我以前就说过了,马修的症状明显是从很久以前出现的,现在再去寻找源头只能是自寻烦恼。”
“他就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怎么可能没发现?”
“也许你就是没发现。”王耀近乎冷酷地说,但他安抚性的笑容也接踵而至,“‘审判日’后出现的焦虑是很正常的,因为熟悉的环境不见了,人自然会开始提防周围的一切。你们五人的心理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伊万和马修,那时我没有什么精力管你们,而且我认为你们有自我恢复和互相治愈的能力,所以离开了你们。但我现在重申,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救赎你们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亚瑟恶狠狠地瞪着王耀:“你可真是个混.账。”
“我是你们的混.账医生和混.账老师。”王耀保持微笑,两手交叉托着下巴,“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吃顿晚餐吗?我一个人值夜班还要哄孩子睡觉怪忙的。”
“你们这里就你一个医生吗?”亚瑟撇过头去,算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老王,在线看病。
☆、第5天(中)
城市像被摧毁的积木,一切都在大火中燃烧。
少年的鞋子被磨破了,边走脚底边淌着鲜血,些许是周围的光景过于惨烈,他无法承受地捂着双眼,无声地哭泣。他的腰上系着防止走失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另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个子稍矮的、披散着黑发的男人,同样狼狈不堪,他背着一名昏迷的、头部手部鲜血淋漓的男孩,在废墟中步履蹒跚。尽管脚下传来悲惨的求救声,他们却不能停下脚步,前进不一定能获救,停滞则代表死亡,在绝对的灾难面前,人类可以暂时麻痹心灵,抛弃会拖累自己的所有行李,哪怕手边只有一根蜘蛛丝,也要牢牢抓住。
悲鸣,人的四肢,远方的大楼在倒塌,燃烧。
灰尘,红色的液体,破碎的瓦瓶,空中略过一道白光,死去的飞机一头栽在上帝的怀里。像是一个恶劣的笑话,神明微笑着告诉人类:世界毁灭了。
马修仍然虔诚地祈祷:请让阿尔弗活下去。
城市的另一端,伊万和娜塔莎站在一扇小公寓的门前,娜塔莎就着微弱的路灯将钥匙插进锁孔。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说道:“欢迎回来,哥哥。”伊万说着“我回来了”,和娜塔莎互吻了脸颊。政府分配的房间很狭小,里面的家具不多,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只箱子和一张折叠床就是全部了,到处都干净得好像没人住,伊万开了开灯,灯泡没亮,娜塔莎说:“这个时候还不供电,再晚点就有了。”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品种的草,无精打采的,伊万注意到玄关只有几双女鞋,黑乎乎地堆在鞋架上。
“娜塔,你也是一个人吗?”他问。娜塔莎在黑暗中灵活地找到餐具,烧好水壶:“这么说哥哥也是?”伊万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便没有接话。娜塔莎接着说:“哥哥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找哥哥。我可以搭别人的顺风车,因为我是毫无威胁的常人啊,一个女人,横跨美.国,最后我遇到了你以前的老师就跟着他了,他停在这里我也停在这里,现在勉强混口饭吃。”
娜塔莎揭开锅,打起满满一碗中午剩下的罗宋汤,又切好面包放在桌子上,说:“吃吧,都是哥哥爱吃的。”
伊万其实没有所谓爱吃的东西,他什么都吃,包括疗养院那没有盐的营养餐。他用勺子搅着冰凉的汤汁下定决心说:“娜塔,对不起。”娜塔莎的手抖了一下,她的面孔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别这么说,哥哥。当初要走的人是你自己,我没有义务原谅你。”
“我知道,所以对不起。”伊万的道歉毫无温度。两人都沉默了,食不知味地咀嚼着食物,窗台那株植物躲在阴影里恹恹地看他们做这些累人的游戏,窗户像是一片微亮的白板。伊万问:“那盆种的是什么?”娜塔莎答:“是枯死的向日葵,哥哥。”伊万却只是冷漠地笑了笑。娜塔莎忍无可忍地放下了勺子:“哥哥,你真的在乎过我和姐姐吗?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不辞而别地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