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找到了一根合心意的树枝,便爬过去把索菲亚放下,自己也坐在那里,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眺望着远方。伊万说:“我明白,我本来就不属于那边的世界,但是别人的愿望作为纽带将我拉了过去。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在那边留下点东西,我要得到一个人,一个能够承重我的人。我会画许许多多画,里面包含的东西不止是未来,还有我自己本身。”
“是的,你会做到的。现在,先静观其变吧。”索菲亚合上双眸,这时云开雾散,一轮巨大的金日浩浩荡荡地浮现,万丈光芒驱散了所有阴霾,风卷起她近乎透明的头发,她被染上辉煌的金色,仿佛随时都会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冰海逐渐开裂崩塌,海水波涛汹涌,小船转眼间被大海吞噬,伊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索菲亚,看她在这一刻凝固成一副不可思议的画:
“姐姐你看,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啊。”
事情非常不对劲。就像一副精密的拼图,少了哪一块都不行。马修双手捂脸,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讨厌的事情发生了,被人绑架,不知身在何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阿尔弗雷德不见了,史蒂夫说不了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为了您和他人的人身安全,在遇到灾难时不要慌张,及时逃离现场或拨打救助热线……去他的小学生安全手册。
“你还好吗?”马修轻轻地拍了下身旁的女孩,她正“嘶嘶”地喘气,浑身发抖。女孩抬起脸来,露出一双包含担忧的湿漉漉的眼睛,她的脸色出奇的红:“谢谢您,我没事。”马修试探性地问:“你看起来发烧了,会有人来治疗你吗?”女孩摇摇头:“我忍忍就好了。”马修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但你知道这是哪吗?我不记得我怎么到这来了。”
“昨天夜里他们把你抓进来了,你昏睡了很久。这里是货车的里面,他们要把我们运走,也许是去华盛顿州,也许是去犹他州……我也不明白,我刚刚跟我哥哥分离了。”女孩开始低低啜泣,车厢中响应似的又有人哭了起来。马修试图安慰她:“别太担心好吗?我也刚刚和弟弟分开了,但总会好起来的。先睡吧,睡了就会好点的。”马修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女孩拉拢衣服:“谢谢您,我叫艾丽卡,如果货车到了终点我们还在一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您的,一定。”
“别想那些了,睡吧。”马修想了想又说,“我叫马修,很高兴认识你。”女孩疲惫地合上双眼,马修环顾周围,大多数人已经入睡,看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也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面对事情更糟糕的发展。然而闭上眼睛等待许久,睡眠依然没有降临在马修身上,他感到有些崩溃,睡眠可是他最后的防线了,他很想和史蒂夫谈谈,但这里没有镜子。
阿尔弗,阿尔弗在哪里?马修感到心脏一阵阵地疼痛,这样的恐惧他已经很久没体验了。这个车厢似乎被动了手脚,马修坐在里面觉得精神模糊、四肢无力,连被动的隐身能力都毫无动静,怪不得没有一个人动用能力逃出生天。
不知过了多久,货车停了,车门打开,新鲜空气涌入,马修猛地扭头往外一看,一束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有人拿着手电筒照他们,他隐隐约约只看见了“企鹅人”的面具。女人们陆陆续续地醒来了,麻木地低下头去做出不起眼的样子,车外的人一边来回晃动手电筒,一边杂七杂八地讨论着,马修的手因为紧张而抽搐,他轻微地动了一下,立马有人照他:“都老实点,别乱动!”马修这会看清楚了,他们每个人都配了枪,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边的五个,下来,其他人都待着。”五个女人小孩半推半就地下了车,被“企鹅人”拿枪指着,大概常人真的很怕异能。有个女人趁乱溜了出去,“企鹅人”瞬间冲上去给了她一枪托,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说话,马修转身挡住了艾丽卡惊恐的目光。太耻辱了,这是贩卖人口和虐待,是最可耻的犯罪,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出手阻止,外界也没有人能帮助他们,所有这些丑陋的事都发生在世界的阴影中,而社会默许了它。
马修再探头去看车厢外的情景时,车门却被关上了。在它被彻底封上之前,马修透过门缝看到了一点,一座被围墙包围的很大的建筑,屋顶布置了许多盏大射灯,让人联想到监狱或精.神.病院,他白了脸,黑暗便重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