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一口水喷回杯子里:少年,你的理解回路能给点力吗?周先生明显是希望他儿子早点回家啊!夺冠不夺冠什么的他根本不关心啊好吗?!
但无论如何,在客人面前,周先生还是维持住了他素来八风不动的范儿,点了个头,就起身回房了。
孙翔明显松了口气,这才扭头望向周泽楷,皱着眉头说:“你还真是辛苦,还好有我给你岔开话题。”
我大惊,原来他刚才都是故意的?看来这位是大智若愚啊!岂料他再开口却是:“你爸妈这么轮番着逼婚也不是个事,要不,你赶紧找个女朋友?”
那语调,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他奇妙的脑回路。
我家住在一幢四层洋房的一二楼,复式格局,主卧、书房都在一楼,周泽楷和我的房间在二楼,两隔壁,阳台是打通的。他的房门从来不锁,小时候我没少穿过阳台去吓唬他。然而这一回,却是我被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午夜时分,我正在梦中跟周公酣战,却被人一掌轻一掌重地掴醒。
靠……周泽楷!!?
我瞪着前方几乎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硬生生地把问候对方全家的话吞回肚子里。
他完全没有扰人清梦的罪恶感,拉起我的手就往床下拽。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至少让我穿上鞋啊!”
十秒钟后,我站在他床边看着那个烧得迷迷糊糊的人,心下了然。
“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我看了眼温度计,39.8度,高热。
“刚刚,他喉咙疼。”
用手背碰了碰孙翔的脖颈,明显发热,再探了探脉,来盛去衰,洪脉。
“风热感冒引起的发烧,先物理降温试试。”
兑了酒精,沾湿了海绵,给他从额头处开始擦拭。这小子清醒的时候一副咋呼样,生起病来倒是安静乖巧。不知道是烧得迷糊还是睡得迷糊,这么大动作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擦完了额头,我伸手去解他的睡衣。一只手却横过来挡住了我的动作。
你干什么?周泽楷的眼里挂了一排的问号。
“物理降温啊,”我有点好笑,“你不会以为擦擦额头就完事了吧?高热的地方都得照顾到,胸口、腋窝、手心、腿根和脚心。”
他露出了个特纠结的表情,一把抓过我手里的海绵,说:“我来。”
“……”这种事还值得抢?我低头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孙翔,这孩子身上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比如女扮男装神马的……
果断地摸了一把,平的,也没有绑绷带的痕迹。
一转头便迎上了某人不太友善的视线。
“呵呵,”我干笑着让开,“我就是看看他心跳是不是还那么快。”
周泽楷淡淡地浮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蘸了点酒精往孙翔手心上抹。
……刚才那眼神是怎么回事?警告?挑衅?有没有搞错!我是你亲弟不是阶级敌人!就算我真调戏了你的队友吧……不就是队友吗?又不是你老婆!周泽楷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我愤愤地把药箱翻得哗啦啦地响。
周泽楷下半夜大概是趴在床边睡的,我早晨去叫他的时候床单被压出了一个清晰的凹痕,可见姿势都没换过。我有些心疼地去推了推他:“到我床上眯一会儿吧,这样睡对脊椎不好。”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我,又望了眼床上,皱着眉头道:“孙翔……”
我探了探孙翔的额头,温度下去了些。
“他好多了,我在这看着。你先去休息,醒了我叫你。”
他还是有些不情愿:“你的床单……”
“我新换的!连公主都没在上面睡过!”
孙翔睡着了很老实,连姿势都没怎么变。他中途醒过一次,被我趁机灌了杯冲剂。
生病的人大多任性,我看着手里那杯黑糊糊的东西,心里已准备好N套劝说辞。谁知孙翔却出乎意料地好伺候,他甚至压根没看拿过来的是什么,端起杯子就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倒,完事后迅速倒回床上,拉高被子继续睡。
难道已经不烧了?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在发热啊……我默默地收起杯子,把百度来的“哄小孩吃药的七大绝招”揉碎了扔进垃圾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