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熟悉的戾桥，稀薄的晨雾，还有缓慢飘洒的皑皑白雪。梦里的自己穿着现代的衣服，他知道自己不是博雅。戾桥的另一端站着白衣的阴阳师，汹涌的风鼓起他的长袖猎猎作响，仿佛已经站了一个千年。他看不清他的眉目。
一直是等候的姿态，等得天地都荒芜。
他问：「有没有咒语能够遗忘过去。」
他一直记得的，若是见到这位阴阳师，一定要问问他。
阴阳师抬起头淡淡地微笑，对他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法术，哪有什么咒语能够束缚人心。」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哀伤?」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阴阳师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如烟飘散在风中，又看向土御门前的小路，轻轻笑了笑，「真好。」
缱绻绵长的尾音，像极了他深爱的那个男人。
然后他醒来。
莫名觉得想哭。
在看到左侧一身爱欲痕迹赤裸的沉浸在睡梦中的人，终于释怀。
唇边的笑容，青涩而纯粹。
不管是梦中的晴明，还是梦外的自己，此刻，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他已经足够幸福。
那是他最后一次梦见平安朝。
第二十五章·终章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时光就在不经意间匆匆流淌。
提前收工的英明驱车来到狂言剧场。今晚东京浅草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也是在今天，电台重放《阴阳师》。
隔着远远的人潮注视台上自己的爱人。台上桔梗布景前的野村万斋，摈弃了世俗的喧嚣，就像真正在进行着从人到神的蜕变。
眼神灵动、动作轻巧，完全不像一个过了四十岁的人。
疲惫的精神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忽然生出动力。他贪恋的眼神牢牢锁在对方身上，描画他的一静一动。
怎么就喜欢了呢?
既不年轻，也没有傲人的身材，却依旧会在长久的凝视之后，迷恋不已。
时光过去这么久，还是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千年前的羁绊，让我和他在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纠缠。
人的感情只有那么多吧。所有的坚持，只能给一个人。
所有的心甘情愿，也只是为了那一个人。
自己的爱是卑微的。但即使是如此卑微的爱恋，同样会长出花芽迎来绽放的一天。
在他们相遇十年的纪念里，有五年的祭奠。那些情愫绵延了十年，终于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圆。
野村在唱念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那个青年。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叫做青年。
成熟性`感的男人静静伫立在最后一排的出口位置，带着沉稳内敛的柔静。夹着香烟的手指骨感有力，缭绕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面庞，却依旧可以感受那迷人的气质。
若是靠近了，便能嗅到对方身上凛冽的冷香。
很多时候，对于过去，都会觉得模糊起来。
他想起十年之前自己的喧嚣与张扬。高高挑起的眉眼，肆意的笑容，意态风流。
和大明星伊藤英明的爱情，不见天日。
每天就像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可他却甘之如饴。
漫长的一生里，有大半的时间他献给了最钟爱的艺术——狂言。剩下的所有，都用在了等待上。
等待那个人到来，等待那个人离开，等待那个人归来。
居然就这么一直一直等过来了。
自己不再年轻，而自己的爱人，却迎来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真的很为他开心。
哪怕无法陪伴他地老天荒。但他从没有后悔过。
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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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言落幕，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英明安静地等到人群渐渐散去，他依然站在原地，唇角却悄悄掀起。
看见从后台缓缓走出来的野村，看到他眸底闪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
然后，彼此注视着。
他走向他。
他走向他。
他们终于跨越了那道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沟渠。
—END—
第二十六章 ·番外--绯闻
近日来媒体最轰动的头条大概是「狂言大师野村万斋的婚姻风波」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准国宝级和泉流派六世的当家主人野村万斋在与妻子胜田千惠子经营了十年的温馨携手之后，于六月上旬正式提出协调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