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车票吗?”
“当然啊,你没看见我在排队吗?”
环顾四周,人们一气呵成地从兜里掏出硬币,在自动售票机前选定路线,然后拿到对应的车票。看似简单流畅的过程,等到他站到售票机前,却傻了眼,密密麻麻的各色线路图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自己从何而来,要到哪去。他注视郁原希林在屏幕上指指划划,自然地投币,随后将一张车票交到他手里。
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这女人是如何在错综复杂的线路图中分析并辨别出正确的路线的?这样的能力,就算是依靠他敏锐的Insight和缜密的头脑,也要花上不少时间,迹部景吾托着下巴暗地打量起郁原希林来,女人背着酒红色皮质双肩背包,包上挂着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中普遍流行毛绒挂饰,脚上穿着同色系的制服鞋,脚步急促但却不慌乱,看上去井井有条……这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50,60,415……哪怕是相邻的站牌,数字之类的差值也是不固定的,简直毫无规律可言!这时候迹部景吾又从屏幕上看到“即将进站的车次……接着进站的车次……下次进站的车次……”原来那些数字是车次,可他们要坐的车到底是哪一班啊?完全、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的车进站了,跟上。”他的手突然被牵住了,迹部景吾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在这么复杂斑驳的信息洪流中,她又第一时间解读出有用的信息,他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早高峰的电车车厢内,找不到位置是常态,郁原希林很随意地在某处站定,迹部景吾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边。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说,”少女琥珀色的眼眸透露着朝气和狡黠,“你一直东张西望的,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乘坐电车?”
“本大爷出行一向有自己专用的交通工具,哪能会到要沦落到跟庶民一起搭乘电车的地步。”
“我以前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是个生活白痴。”她捂着嘴轻笑着。
啧,被看轻了呢。
电车缓缓开动,迹部景吾没有拉住扶手,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在郁原希林身上,害她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喂喂喂,你故意的吧?”好不容易平衡重心,郁原希林揉揉自己撞得有点痛的肩膀,“下次记得抓住扶手。”
车厢像是被一种叫做“人”的液体填满一样,一旦挪出位置,要挤回去,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是以迹部景吾紧紧贴着郁原希林,相比之下,她的骨架好小,是那种很适合一把抱入怀中的类型。因为染着惹眼的金发,加上改短的短裙和收腰的上衣,郁原希林相当引人注目,察觉到周围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迹部景吾上前一步,将郁原希林整个抱在怀里。
“你你你、你干吗?”感受到他的突然靠近,后背的热度猛然上升,郁原希林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声音慵懒。“本大爷昨晚没睡好,借我靠一下。”
“哦……”
她是笨蛋吗?都不知道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无论是热度还是硬度,少年的身躯给人的感觉都非常不一样,陌生得叫人紧张。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手臂松松垮垮地绕过她的身前,最后落在她的双肩上,耳畔就是他的呼吸,灼热而湿润。
郁原希林是个奇怪的女人,“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之类肉麻的情话可以毫不犹豫地挂在嘴边,而表达真心实意的感受时却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像这种时候,明明心跳强烈得快要爆炸,她却强做镇定的模样,导致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滚烫的石雕。
他怎么能这么顺其自然的在公众场合做出这么亲昵的姿态?
讨厌吗,这种感觉?与此相反,有一股雀跃的暖流,从心底萌发,随着血液一直流到躯干和四肢,快乐得叫人头皮发麻,隐隐的,让她产生一种自己被爱着的错觉。
我也能得到他人的爱吗?窗外的景色犹如电影里剪辑的快进镜头,郁原希林有些失神地想。
迹部景吾英国的朋友理查德近日刚好来日本,邀请他相聚。
虽说此时的迹部景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交朋友不在乎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的富家少爷了,但他们的友谊可不是单单金钱可以定义的。
得知朋友如今沦落成这副样子,理查德很好心地邀请他一起骑马,毕竟他们在英国的时候,都很喜欢骑马这项运动。同时,理查德也很贴心地注明,希望迹部景吾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玩,大家可以熟络熟络。于是对骑马一窍不通的郁原希林就这样被带到了骑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