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来杯龙舌兰,你会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我不觉得你对我要说的做好了足够准备。”我回答道。
“可你不能总这样对我置之不理呀。”她想了想措辞,继续说,“我就坐在这,与你却像是隔开了一个海绵层,所有的思想都被它吸了进去——”
“琼斯小姐,帮我一个忙。”我打断她,以免又生出什么不找边际的词汇。
“什么?”
我站起,盯着她随我抬高的脸。“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走之前,请像老朋友一样跟我说声再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身体原因,后期蜗牛更
嘬脸蛋!
第8章 第八章
多芙见识过两种人。
在同样的特定情境下,A先生会对你说“跟我一起走”,另一B先生则会别扭暗示“留下来陪我”。
虽然听起来不够可靠,通过粗略的经验总结,这位A先生往往温软单纯,是遇到动物会去搂着脖子说话的类型。B呢,焦躁严峻,至多在生日和过节时能支吾出“我爱你”。
多芙不是任意一种。她是被抛下的C。
“你迟到了,格雷格。”约翰抹了把胡子上的蛋液。尽管饿极了,他还是时不时检查墙上的圆钟。
格雷格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抱歉。最近被沃特斯帮搞得焦头烂额。请给我一份炸鱼套餐,多芙。”
她把每周五称为“C的聚会”。顾名思义,被抛下的,C的聚会。
“什么?”
“是个抢匪团。”她坐下,在手机里检查今天的邮件,“雷斯垂德,你就承认吧。没了那位,你在所有事情上都一筹莫展。他就像写着‘禁止入内’的门,谁能拒绝呢?”多芙嗅着他渗进衣服的烟草味继续说,“等你进去后,却发现那竟然是个单向门。着了道后,在建筑里不断兜圈……”
“停下吧多芙。”约翰踢了踢她的椅子,“你这样说也没法把他从惨境里救出来。”他又抬头看了眼时钟,“既然麦考夫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过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我得去见见赫德森太太。说不准不久后,我就能结婚了……不管怎样,就在今晚了。祝我好运。”他忽然拍了拍右胸前的口袋扬长而去。
“哈!结婚……多芙,我得要我的炸鱼套餐。很紧急,我需要回趟苏格兰——”
“别跟我说话!”她感到心灰意冷。
*****
这是时常有的事情,甚至会让她难以陷入睡眠。不知道这样能否说得明白,关上灯与开着灯的是两个独立世界,就在她拧上床边旋钮的一瞬间。
安静,有些时候实在太吵闹。
没有脚的鸟在这边欢叫,一直等到它精疲力竭百般疲惫地落在地面上。分明连风都告诫它,这是个极度悲观的世界。它开始喝酒,变得酩酊,假装出对生活的极致看透,变成一只自命不凡的鸟。
“她说,‘我们在喝茶时多芙在喝酒’。”芬恩说。
“恭喜她成了地道的英国人!”多芙歪着脑袋琢磨邮件里传送过来的图片。画功拙劣的鸟和树叶一起睡在风里。戴斯小姐期待她能给出一些更简单漂亮的解读。
“我不喜欢你这样栽跟头。”
“我以为我做了能让你开心起来的‘正确’决定。”她勾勾手指,注视着他掂量壶中的茶包。
他忽然停了下来,摩挲心血来潮蓄起的胡子。“但你知道,错误的动机会让正确的决定……出错……你的外套去哪了?”他皱起眉。
“在办公室里。”她合上电脑,把最后一口被冰块稀释的廉价威士忌灌进嘴里,“晚安,芬恩。”
她绕进索霍区巷子里,驾轻就熟地翻过几个生锈的楼梯和栅栏,顺着雨水管道爬上窗台。提起鞋子,空气中满是夏威夷披萨和柠檬洗洁精的味道。这让她感到恶心,越来越强烈。
她捂住口鼻,几乎是爬到床边,强忍住胃部传来的火辣辣,荡漾在凤梨汤汁的漩涡里。融化冰块一般,她逐一缓慢地盯着墙面每一角,无不透着硬邦邦的白色。由着窗外过路车辆投进的光线变换出米白,浅白,奶油白,接着变得毛茸茸,软乎乎。就在几乎进入睡眠,楼下女人的尖叫声再度把呕吐感拉回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