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将车停下,金光瑶道,“上去坐坐吧。”
屋内的陈设和之前并无不同,蓝曦臣来到这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宾至如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金光瑶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将一只杯子收起,给蓝曦臣端了杯茶来。
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金光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我一开始来金鳞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我是金光善的儿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金光善不认我。”
他看了蓝曦臣一眼,而后低声笑起来,“我妈临死前跟我说,我爸爸是那个大公司金鳞台的董事长,她让我去找他,说我该回到我亲生父亲那里去。你说多可笑啊,十几年了他都没管我,肯定是不愿意要我们娘俩,可惜我妈傻,总是给他找借口,说他有难处。能有什么难处让他抛妻弃子?”
一杯酒见了底,他便又倒满,“于是我就想出人头地,想让他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可是你看,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永远是那个不屑一顾的样子。除非我是个威胁。我是个威胁,我要让他害怕,让他愧疚,让他后悔。”
“别人看我好像很风光的样子,其实不是,特别难的。当初为了站稳脚跟,我赔了多少笑脸,对着多少人演过戏?说着夸大其词的歌功颂德,心里其实特别恶心。”
“我做什么都谨小慎微,一点一点拿到金鳞台的股份,别人说起来就一句话的事,可是我要费多大的劲,你可能都想不到。为了拿到那个姓李的5%的股份,我费了两年时间……”他边说边喝,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还有那个姓程的败家孙子,说只要我喝酒喝过他,就把他手里10%的股份转让给我,最后我赢了。你猜我喝了多少?十瓶,还是二十瓶?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就像这样……”
他说着又要去倒酒,蓝曦臣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喝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我想要帮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心疼你,不让你过得那么难,想要替你分担一些,你明白吗?”
金光瑶偎在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点了点头。
蓝曦臣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好了,不哭了,不管别人说什么,二哥都是向着你的。”
金光瑶听到他的话,微微笑了一下,像初融的春江水,潋滟地漾着波光,这才是他真心的笑。
他沉静地躺在蓝曦臣怀里,渐渐安心睡着了。
第十五章
“嗡——嗡——”
矮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金光瑶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摸索着去够那个颤动的手机。
“悯善,什么事?”
“美国那边查清楚了,是高层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将工程低价承包给了当地一家公司,那家公司技术不过关,消费市场不好,导致我们这边销售量极低。”
金光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将窗帘拉开,正看见蓝曦臣的车停在楼下。模模糊糊间想起来一些昨晚的事,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蓝曦臣没有睡在自己床上,也搞不清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苏悯善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将他拉回正事,“不如过几天派人去看看,但是美国那边情况复杂,长期跟这边独立,别人怕是不可靠,我最近正好……”
金光瑶已经从卧室走了出来,给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蓝曦臣盖了层薄毯,怕打电话吵到他,慢慢走出屋外,“不用了,我亲自过去一趟。”
“现在金鳞台这个情况,你一走,金光善怕是会搞不少动作,到时候回来情势肯定会更加不利,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金光瑶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金鳞台里有不少我培养提拔起来的新秀,都不错,对我也很忠心,金光善一时半会掰不倒我。而且就是因为这个特殊时刻,我才更要把握机会,要是那边问题解决好了,董事会上也容易说话,金光善更不能随便对我做什么。”
“是,我明白了。什么时候走?我去订机票。”
金光瑶犹豫了一下,道,“下周五。”
挂掉电话之后,金光瑶又在外面站了一会。不知道对于昨晚的事情是该装傻闭口不提还是装失忆问一句“我没干什么吧?”
他酒量好,昨天晚上喝醉是因为心里装着事,但是说醉也没完全丧失理智,做的事都是一时急火攻心怒气上头,而且一觉醒来也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