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做点就可以。”
金光瑶点头一笑,随后去了厨房。蓝曦臣整理好之后便来帮忙,被金光瑶以“我怕你把锅搓漏”为理由赶了出去。
蓝曦臣只好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阿瑶,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送你那幅画?”
金光瑶正在打鸡蛋,听见这句,微微愣怔一下,碎掉的鸡蛋壳也滚进了锅里。他打开手龙头把锅洗干净,又重新打了一个,这才回了蓝曦臣的话,“扔了。”
是真的扔了。那天半夜喝醉抱着那画哭了半晌,然后脑子不清醒开了窗户把那画一撕两半直接扔了出去。等第二天酒醒了,跑到楼下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
那画以前挂在书房里,雪落枯梅虬枝瘦,十分风骨不曾输。见过的人都要夸赞两句,有个搞古董字画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名家手笔,非要高价收购,被金光瑶婉拒了。
之后这人来拜访金光瑶,见那画没了,以为是金光瑶卖给了别人,又是懊恼又是悔恨,金光瑶见他如此,只得道,“前几天风大,可能是被风刮走了。”
那人哀声连连,对着空墙壁呆了半晌,最后落寞而去。送走他后,金光瑶对着那空墙壁也站了半晌,品出的滋味定然比那个字画爱好者只多不少。
第二天,他便让人做了个屏风,虚实映衬之下算是复原了那幅佳作,摆在了客厅角落里。
但那画却实实在在没了,如今蓝曦臣忽然提起,金光瑶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实话实说?可说出来总有几分黛玉焚稿的意味。
撒谎骗人?像骗那个字画迷一样,说“你的画被大风刮走了”?
金光瑶什么都没说,蓝曦臣在他身后,却看清了他刚才的些微慌乱,大抵猜到一些,心底里不禁泛起痛来,像一块带着棱角的大石头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肺腑都被扎的生疼。
金光瑶端着盘菜走出来,放在桌上,起身时却被人环住了腰,蓝曦臣的动作很轻,金光瑶却似乎感觉到这一个拥抱的沉重了。
“阿瑶……”蓝曦臣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去的事情他不想提了,半晌,他方才道,“圣诞快乐。”
金光瑶噗嗤一声笑出来,“圣诞早过了。”
“那……新年快乐。”
“新年还没有来。”
金光瑶转身,正对上蓝曦臣的眼睛,他的表情早已经收拾妥当,于是他笑着问,“怎么突然想起这画?难不成是想要回去吗?别说现在我弄丢了,就是那画还在,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蓝曦臣屈指轻轻刮了刮他鼻子,道,“我就随便问问,既然没了那就没了,你如果喜欢,我再画一幅,只是许久没动笔,怕是有些生疏了。”
金光瑶退开一步,离他远了些,道,“也好,书房里没幅字画,总觉得缺点什么,等回去再说吧”,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放肆随意了,便转了个话题,“你来这里,云深怎么办?总不能全交给你叔叔吧?”
“忘机回来了”。
金光瑶有些疑惑,“那魏无羡呢?”
蓝曦臣道,“自然也回来了,说起来,还是江总说莲花坞需要他帮忙打理,无羡回来,忘机才回来的。”
金光瑶道,“当年魏无羡不告而别,江澄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一刀两断滚出江家的话都撂出来了。不过现在人既然回来,看来关系也是缓和了,回来也好。你弟弟蓝忘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言不语,没想到倒是个痴情种子,真是天涯海角都跟着他浪。”
蓝曦臣浅浅笑了一下,金光瑶继续道,“不说他们了,我们吃饭。”
美国北部的雪下得大又没有及时清理,今天封了路,金光瑶只好开线上会议,把最近要处理的事情都交代下去,还有一些善后工作也分配给了下属,到最后甚至把人事部署都一起说了。下边的人心知肚明,金总这是打算回国了。
开完会正是下午四点多,阳光已经黯淡,温温和和照在床上,金光瑶松了松西服领带,倚在床头看杂志,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已是漆黑,远处高楼霓虹灯流光溢彩,LED屏幕上的滚动字幕目不暇接。身上盖了层厚毛毯,那本杂志端端正正摆在床头矮几上,他随手翻了翻,见自己之前看的那页被人小心地折了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