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们的旁观者只有斯内普,和斯内普。
“不——教授,你醒醒!”哈利惊恐地叫他,雪白的大厅在校袍衣摆的缝隙里若隐若现,“你知道你在做梦吗?快醒醒!”
然而年轻的斯内普只是恶劣地勾起嘴角,轻轻挥了一下魔杖。
哈利感觉挡在他眼前的帘子一般的黑色长袍消失了,他从空中掉下来,仰面摔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站台边上,没多痛,却感觉到地板惊人地凉,哈利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地冻僵了。
梦境的主人无所不能,他如果想让一个人脱/光衣服,那么便一定能做到寸丝不挂,即使是伟大的救世主也不例外。
有个影子将他笼罩起来,斯内普蹲下身,用那种熟悉的语气说:“说起来,波特,这道横在你胸口的,被你像是勋章一样展示起来的长长伤疤是什么?”
哈利僵住了,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可是这里是斯内普的梦,他就像案板上的肉,像待宰的猪,他无处可逃。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哈利在清醒后甚至仍然记不太清。
他从中间裂开,从那道最长最深,自哈利的梦蔓延进斯内普梦里的那道伤口裂开,他像是躺在女生盥洗室水津津地面上的,中了神锋无影的马尔福,新鲜的伤口出现在哈利身体的任何地方。
并不疼,或者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别的感觉,哈利半躺在一个斯内普的大腿上,他全身都是汗,那个恼人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眯着眼睛望着站台穹顶,还有一片斯内普黑色的额发,眼睛里不知是泪水还是从头顶流下来的汗。
“重新说一遍,波特,这道伤是什么。”旁边不知道是哪个、或是哪几个斯内普轰隆隆地说着。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不过这次不再是用斯内普的魔杖,而是他自己。
一个斯内普的嘴唇贴上哈利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这是那个老混蛋全身上下最刻薄也最柔软的地方,哈利却颤抖了一下,仿佛伤口又重新流出了血——其实它没有。
魔药大师灵活敏锐的舌头勾入脆弱的新肉里,逼迫哈利开口。
“是……是刀砍咒。”哈利痛苦地伸长脖颈。
“是谁。”斯内普又问。
“鲁博纳,是鲁博纳。”哈利飞快地说。
斯内普的嘴唇离开了,那道曾经狰狞的伤口愈合了,但他不知道它会不会第三次裂开,就像之前一样。
他似乎逼迫了哈利无数次,逼他重头开始,一个一个说清楚那些曾经出现在哈利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何时,又是谁赋予他的,而哈利在他的嘴唇和冰凉柔软的指腹下瑟瑟发抖。
哈利在一片混乱中猜测,这里就是斯内普的安全港,是他寄托自我的地方,斯内普在那声细小的开裂声中碎成无数个,他的傲慢在一旁冷漠发问,他的恶念将那些伤口裂开,他的执念带来那些亲吻和刺痛。
而斯内普的善良、道德和正义则在深深轨道的另一侧,用那双和深坑这头别无二致的黑眼睛静静地望过来,旁观这场仿佛看不到头的审问。
整个纯白色的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依旧寂静,只有斯内普的手或是其他地方落在哈利布满汗水的赤/裸/身体上,带起后者的一阵战栗,以及蕴含些许情/色意味的黏/腻水声。
哈利湿漉漉的脑袋枕在斯内普的大腿上,自下方于一片迷蒙的水汽中望着亦是低着头凝视着他的其中一个斯内普,直至有一只没什么温度的手遮住他的眼睛。
“不要这样看着我,波特。”他沉沉地说着。
“……怎、怎么?”哈利喘/息着说。
斯内普在梦里依旧觉得不自在,他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他投给哈利以恶意,却被他用鲜花回报,那双翠绿的眼睛里蕴藏的爱意几乎将他灼伤了。
哈利渐渐觉得这似乎就应该是斯内普,这个男人从头至尾就是矛盾又分裂的,他曾抱着莉莉的尸体恸哭,也曾匍匐在伏地魔脚下,无比厌恶哈利,却从头到尾默默地保护他,就如同纯白车站里被深坑隔开的两种完全相反的斯内普,哈利从来看不懂他。
直到有一只手贴在哈利的右腿内侧,那里曾有一道穿刺伤,从大腿正面穿透入细软的大腿/根,在现实中已经被妥帖地清理好,只留下一个难看的,婴儿嘴一样的伤疤,在白鲜的作用下已经渐渐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