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会对着他笑,认真的帮他医治伤口,乖巧的跪在地上等待他的赏赐,他以为这就是倾慕,这就是爱。可是这一刻他才真正知晓……宋容不爱他,不喜欢他。
这种落差仿若给他当头倒下一盆冰水,他缓缓松开手,那双曾深邃如海的眼眸微微暗了下来,他靠近她的耳,用几乎细微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就这样厌恶我吗?”
宋容蜷着身躯,将自己整个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世人都道,这世间最悲哀之事莫过于求而不得,舍而不能。慕容超从前从未体会过,整个南燕天下,有什么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又有什么东西是他舍而不能的?即便是在祈雨之前看着宋容从马车里离开,他也未曾有过现在这样的痛苦、愤怒,因那时他以为,宋容一定会失败,一定会回来,他未曾效果她或许有一天会彻底从面前消失。
然而当大雨倾盆,她在祭台上拉着那个少年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什么都顾不得,顾不得所谓的承诺,顾不得身为帝王的颜面。他不顾一切的抓住她,牢牢将她抓在自己手里。
就像现在,他坐在她面前,卑微的不是宋容,而是他。
他伸出手,缓缓抚在她的脸上,指腹擦拭她的眼泪,用从未有过的语气,专注的、认真的,传达他此刻的内心:“这世间繁华三千,唯你,我钟意欢喜。宋容,天地之大,你无处可去,陪在我身边,朝朝暮暮,日日年年,终有一日,你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好的。”
马车在密密细雨中,逐渐行远,被车轮轧过的泥路,留下了一道道车痕,周围的雨水聚集过来,将车痕留下的泥坑填满,好像一道长河,把道路两边分开。
乞伏炽磐走过这样的泥路,衣摆已沾满了尘泥,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御驾,里面坐着的人,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返回了皇宫,皇后呼延贞脸上平静的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无关紧要。边上的宫女可一直都在为她打抱不平:“娘娘您瞧见没有,那神女一下祭台就被皇上带进了马车,实在不知检点,不过是祈了一场雨,居然就和陛下坐了同一辇车。”
皇后冷冷瞥了一眼:“神女为南燕解了危机,只乘坐皇上御驾,有何不可。”
“可那御驾……连娘娘都未曾坐过。”宫女暗自气愤。皇后脸上不动声色,袖下的手却已经缓缓握紧:“她能坐,却不代表能一直坐下去。”
宋容被送回宫殿后,便病倒了。慕容超立刻差人去唤太医来,其中两人中,有一人就是乞伏炽磐。
诊了宋容的脉,她是因为之前身子尚未康复,加上这一次又淋了雨,湿毒入体,便彻底病倒了。这一次可不像之前那次这般容易医治,宋容病得厉害,躺在床上迟迟没有醒来。慕容超守了三天,大臣们急的交头接耳,便请求皇后娘娘将皇上请回来。
呼延贞听罢,便动身来了宋容的宫殿,她看见慕容超坐在病榻边,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榻上的人。眼神微微一暗,咬了咬牙还是上前道:“陛下,您已经三日未上朝了,王公大臣候在大殿,请求陛下前去。”
“有什么事让他们拟了奏章过来,朕晚上会批。”慕容超一摆袖,显然不想理会。
呼延贞跨前一步:“陛下,许多事情不是只阅奏章便可定下的。神女固然重要,但若是陛下因神女久不上朝,反而累及神女声威,陛下便是为了神女好,也应该上朝去。”
她如此一说,慕容超才微微蹙了眉。他略思考片刻,便吩咐赵昀德好好照看宋容,随后起身前往了大殿。
呼延贞也跟着离开了,走之前,她的眼神瞥了榻上的宋容一眼,尽是寒意。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替宋容诊脉的乞伏炽磐轻轻唤醒了她:“宋姑娘,你不必再装睡了,陛下已经离开了。”
宋容缓缓睁开了眼睛,她露出半个头,眼睛看向身边温润如玉的太医乞伏炽磐:“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我替你开的几服药,三日之后病便会大好,没有像你这般病入膏肓的模样。更何况病重之人气息虚弱,忽重忽轻;你今日气息平稳顺畅,便是病大好了,只是不愿醒来。刚才皇后来时,你眼皮动了动,我便知道你是在装睡。”乞伏炽磐答道。
这么厉害的?宋容慢腾腾坐了起来:“我只是不想跟他们说话,我要是醒了,不知道皇上会跟我说什么,我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