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笑了一笑,细细打量着青樱:“青樱,你就这般滴水不漏,一丝错缝儿也没有么?”
青樱越发低头,柔婉如同一个卑微软弱的侍女:“妾身没有过错得以保全,全托赖主子娘娘教导顾全。妾身感念主子娘娘恩德。”
富察氏凝神片刻,缓缓移开视线,嫡妻风范十足:“起来吧。”又问,“素心,是月福晋在外头看着吧?”
素心忙道:“是。”
富察氏扫了殿中一眼,叹了口气:“是青福晋安排的吧?果然事事妥帖。”她见素心有些不服,看向青樱道:“你做得甚好,月福晋说我累了……唉,我当为后宫命妇表率,怎可在众人面前累晕了?只怕那些爱兴风作浪的小人,要在后头嚼舌根说我托懒不敬先帝呢。来日太后和皇上面前,我怎么担待得起?”
果然是小说里的孝贤,历史上的孝贤估计也没有这般沽名钓誉……青樱颔首:“妾身明白,主子娘娘是为先帝爷驾崩伤心过度才晕倒的。高姐姐也只是关心情切,才会失言。”
富察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总算你还明白事理。”她目光在青樱身上悠悠一荡,“只是,你处事一定要如此滴水不漏么?”
青樱低声:“妾身伺候主子,不敢不尽心。”
富察氏似赞非赞:“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人,细密周到。”
富察氏所指的自然不是旁人,而是景仁宫里那一位形同废后的女人、她名义上的姑母。当今太后与景仁宫娘娘的仇怨宫中人尽皆知,如今富察氏明晃晃提起,正是想让她早早失了太后欢心。
青樱了然于心,婉转道:“先帝驾崩,太后未有懿旨放景仁宫娘娘出宫行丧礼,是因其有错之故。妾身虽与景仁宫娘娘出身同族,却万万不敢惑于同族之情而私自拜见。妾身受主子娘娘教导,自然以主子娘娘为楷模。”
说起同族,谁不知道如今大阿哥的生母富察·诸瑛也与富察氏同族呢?只可惜富察·诸瑛没有富察氏这样好的命,三个月前被金玉妍以食物相克之法谋害致死。不知怎的,这府里都传言是富察氏下手的缘故。青樱此时以同族之言,自然戳中了富察氏的心事,还叫她百口莫辩。
空气如胶凝一般,莲心适时端上一碗参汤:“主子喝点参汤提提神,太医就快来了。”
富察氏接过参汤,拿银匙慢慢搅着,神色渐渐安稳下来,闲闲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勉强。左右都在这宫里,有缘,自然会相见的。”
青樱唯唯诺诺却不应茬。二人正沉默着,外头击掌声连绵响起,正是皇帝进来前侍从通报的暗号,提醒着宫人们尽早预备着。
转头一看,果然皇帝先进来了。青樱行礼:“皇上万福金安。”说话间下意识护住小腹。
皇帝果然多看了她两眼,刚想问问孩子怎么样,便听富察氏气息一弱,低低唤道:“皇上……”
皇帝这才想起是来看望皇后的,遂抬了抬手,随口道:“起来吧。回去好生歇着,孩子要紧,不必在琅嬅这里贴身侍奉了。”
“主子娘娘这里有皇上照拂,妾身自然放心。妾身告退。”青樱起身退到门外,扬一扬脸,殿中的宫女太监也跟了出来。
皇帝快步走到榻边,按住富察氏的手:“琅嬅,叫你受累了。”
富察氏眼中泪光一闪,柔情愈浓:“是臣妾无能,叫皇上担心了。”
皇帝温声道:“你生了永琏与和敬之后身子一直弱,如今既要主持丧仪,又要看顾后宫诸事,偏生青樱还有着身孕不便操劳,是让你劳累了。”
富察氏有些虚弱,低低道:“晞月妹妹向来聪慧,很能帮着臣妾。青樱妹妹虽然有孕在身,不能做太多,但凡说出两句话来却必是合用的。”
皇帝想起过去近一年来青樱在府中的言谈举止,不免顺口赞道:“青樱出身世家大族,她的行事朕是放心的……”说到这里皇帝忽然觉得当着富察氏的面去夸旁的女人有些不合适,连忙住了话头,指一指身后,“朕听说你不适,就忍不住来了,正好也催促太医过来,给你仔细瞧瞧。”
富察氏似乎并未在意,道:“多谢皇上关爱。”
青樱在外头侍立,一时也不敢走远,只想着皇帝的样子,方才惊鸿一瞥,此刻倒是清清楚楚印在了脑子里。说实话清朝的金钱鼠尾委实影响颜值,纵然弘历的样貌也是俊朗飘逸,但确实不如玄凌看着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