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复方汤剂?”罗恩问。哈利看见他的脸正在慢慢变回原样。
“斯内普。”哈利简短地说。斯内普显然是有意识地挑选了那些头发——不合身的大衣服总好过被勒死，鉴于他们不知道哪根头发该放在谁的药剂里。
他想起了那晚注视着他的黑眼睛。
他浑身无力。膝盖在疼痛，肺在疼痛，背在疼痛，小臂在疼痛，头在疼痛——卢娜已经认出了他，走过来帮助他解开绳子，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配合她一下。
他很快就再次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走过霍格沃茨的草地，向着黑湖旁边走去。斯内普跟随在他身边。月亮升到了最高点，他那双眼睛冷而空洞。
“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现在需要离开霍格沃茨。转告他们，如果不是抓到了波特，不要打扰我。”高亢、冷酷的声音说，“现在你去吧。”
斯内普对着他鞠了个躬，沿小路返回，黑色斗篷在身后飘扬。哈利依旧慢慢地走着，一直到那抹黑色从他眼前消失——他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他去哪里、做什么。
“哈利!”罗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斯内普给的东西你竟然敢喝下去，你就不怕——”
“我想我的成绩至少还能分辨出来那是一份复方汤剂。而且你不是还活着吗?”哈利不耐烦地说。他的伤疤疼得像要炸开了。
“他故意让我们变成一群女人……”
“罗恩，他救了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有一些轻微的不赞同，不知是针对哈利还是针对罗恩。几个人的绳子都已经被解开了，哈利把手拿到前面来，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几个人都围到他身前，他环视他们：卢娜，赫敏，罗恩，迪安，一个不认识的妖精。
“奥利凡德先生还清醒吗?”他问。
“勉强还算清醒。”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哈利站起来走到地牢的角落，奥利凡德先生正努力把头转向他这边。他在地牢里关了一年多，看他的状况，哈利知道他至少惨遭过一次折磨。他很憔悴，脸上的骨头全都突了出来，皮肤黄黄的。银色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显得更加巨大。放在毛毯上的双手像是骷髅一般枯瘦。
“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哈利·波特。”他喃喃地说。
“是的，奥利凡德先生，自从您不再从对角巷出现时，我们就知道您可能遇到了麻烦……只是想不到您会被关在这。”
“而救世主还在担心新入学的小巫师的魔杖——?”魔杖制作人虚弱地笑道。
“您怎么会知道——?”
“这是马尔福的老宅，很多画像都闲得难受。人也是。”他回答。
“您还好吗?”哈利问。他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不太好。”奥利凡德说。
哈利的伤疤跳了一下。他看见自己走到黑湖边，那里有一块白色的墓地。他举起自己手里的魔杖。坟墓向两边分开，他看见了一个瘦长的躯体。
“哈利。”奥利凡德无力地说，“看上去你需要一些帮助……?”
“是的。”哈利说，他竭力控制自己和伏地魔的思维联系，“如果您能……这根魔杖还可以修好吗?”他把自己的冬青木魔杖从小袋子里掏出来，幸好搜捕队员们对在一个烂了脸的丑小子身上摸来摸去没有兴趣。在把它递到奥利凡德面前时，他的心里控制不住地产生了强烈的希冀。
“不能。我很抱歉……非常抱歉。”奥利凡德轻声说，“据我所知，魔杖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是没有任何办法修好的。”
“谢谢您，奥利凡德先生。”哈利回答，竭力掩饰着自己语气里的失望。
他又看见了那个坟墓。他走过去，邓布利多躺在那里，被保存得像生前一样完好。他还戴着那个半月形眼镜。哈利弯下腰，从他手里拿走了那根魔杖。一大串火花迸溅出来，但是魔杖完好地来到了他的手里。
现在一切都是他的了。他可以战胜所有的东西。这根见证了无数历史的老魔杖将要见证另一轮崛起——它终于要为一位新主人效劳了。
哈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