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斯内普会阻止他,或是指责他在知识匮乏的情况下贸然把自己陷入危险。但斯内普没有。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哈利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柔软的毛皮,又把手缩回来。那双冷酷的眼睛扫向哈利,他打开笼门。
在那一刻,哈利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斯内普把手伸进笼子里,抓起一只动物——刚好是和哈利有过短暂互动的那一只。哈利通过斯内普的手发现它身上的皮非常厚。斯内普把它按在桌子上,对着它的一条腿念出咒语,那可怜的动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我只示范一遍。”他说,把魔杖尖端对准那道他制造出来的伤口。时隔两年,哈利再次听见了那咒语,低沉的声音从斯内普口中流泻出来,像是在吟唱塞壬的歌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像是一个拉链被看不见的手从两端一点点拉起来。血不流了,伤口愈合了。雪白的动物在那只苍白的大手下瑟瑟发抖。
哈利盯着这只动物。耳朵挡住了它的眼睛,他读不出它可能会有的想法。
“拿出你的魔杖,波特!”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发呆!”
哈利仍旧盯着那些颤抖的长毛。魔杖从保护套滑到他手心,他把魔杖举起来。
“刚刚我念过的咒语和我的手势你都记好了吗,波特?”斯内普冷冷地问。
哈利胡乱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
“那好。我会对着它使用黑魔法,你则负责治愈它。让我们来试一试——神锋无影!”
他念出咒语的时候,哈利可见地缩了一下身体。
“血流如注,是不是?”他假笑着说,“如果你想要快点治愈它的痛苦,就好好用起你那一团杂草下面也许并不存在的东西。”他把那动物往哈利面前推了推。
哈利伸出魔杖,指在伤口上缓缓移动。或许是为了示范,斯内普念咒语的时候发音非常清晰,但这个咒语太长了,哈利只能记住一多半。流血的速度缓了下来,但伤口仍旧不愈合。动物在斯内普手里挣扎,尖叫,可是哈利怎么也想不起来后半部分。他抬起头看斯内普,那双黑眼睛也正在看着他,但斯内普对他明显的窘状没有一丝提示的意思。
哈利深吸一口气,从头又念了一遍咒语。伤口大小没有任何改变,看来咒语后半部分的作用才是愈合,恰好他没记住。他想再从头念一遍,但是他念到一半,发现前半部分也有几个音节忘记了。
“作为第一次的练习,还算差强人意。但还远远不够。校长试图让我相信你是个算不上愚蠢的学生,我想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只能让我对这个评价有所保留。”斯内普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
“这个咒语太长了!而且我记住了一大半!”
“不要找借口,波特。在你把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时候,就该预见到你可能会让自己为出风头而死。如果现在流着血的是你的脖子——活动你的大脑,活动你的记忆力!”
“我说了把名字扔进火焰杯的不是我!”
“尽管这课在我看来并无意义,但我还是你的老师。”斯内普冷冰冰地说,“你该叫我教授,或者先生。”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把它写出来,先生!”哈利怒视着斯内普。他知道斯内普是有意对他展现恶意,但他没办法不愤怒。更让他愤怒的是,在他被激怒之后,他连咒语的一半都记不起来了。
“我不需要你指导我怎么教学,波特!”斯内普厉声说,“你占用了我的时间,并且毫无感恩之心,我想我需要提醒你,我不是你的保姆——如果你不想学,那就滚出去!”
哈利闭上了嘴。魔药办公室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也许选择跟斯内普学是个错误,哈利看着流血的动物痛苦地想。他伤害他,伤害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东西。但不是斯内普一个人这么做。这是命运。跟他扯上关系的任何人,任何动物都没什么好结果,他一旦爱了,一旦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在意,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害。他不是一个被容许跟什么建立联系的人。波特一家,德思礼一家,韦斯莱一家,卢平一家,小天狼星,同学们……
“我没有特别在意它怎么样,你弄伤它不能伤害我。”哈利茫然地说,对着两年前的——仍旧是斯内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跟我接近的人都会倒霉?就连这东西,我无意选择的,因为我碰了它一下,它就要痛苦,要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