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人的演讲,波特。”斯内普冷漠地说,“你已经可以说这么长一段话了,起来,继续躺着对你不会有更多帮助。”
哈利坐起身,同时极有预见性地一把抓住斯内普的长袍,让他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重新跌坐回去。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西弗勒斯?你所在意我的程度早超过了任务正常的范畴。它没有更多借口,我们甚至不是朋友。”哈利说,手里紧拽着那片衣料,“我们从没有互相舔舐过伤口,因为我们在一起就能得到平静。你不知道在夜里你抱我有多紧,你睡得很沉,我翻身你都不会醒。你信任我和我信任你一样多,我们彼此需要。我们从对方身上所能得到的也一样多。”
斯内普突然抓住自己的长袍把它从哈利手里拉了出来,但哈利很快又抓住它。他惨白着一张脸对哈利怒目而视。“我求你行行好,波特。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搅乱我的安宁,还是你想让我跪在你面前求你闭嘴放过我?不,我不会接受,我们不可能——你想让我带着罪恶和污点进入坟墓,是的,我不在乎,我的罪恶和污点够多了。但是我不能!”
哈利惊讶地注视着斯内普。这男人突然嘶哑的声音几乎近似歇斯底里,但很明显他此时的状态并非之前每一次提到这个话题时例行的不耐烦。他盯着斯内普的眼睛,从里面查找到一种奇特的绝望。“我们为什么不行?”
“我是你父母的同学,我做过食死徒并差点被审判,我把预言告诉黑魔王害死了你的父母,我是你的老师,几乎所有霍格沃茨的毕业生都恨我,我在英国魔法界声名狼藉。而你是救世主,是活下来的男孩,是光明一方的首领,是所有人的希望。我会毁掉你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好不容易在战争中赢来的声誉,也毁掉邓布利多的声誉,让你众叛亲离。你还需要听更多吗?”
“也许我需要。我需要让你和我同样明白你在说什么,西弗勒斯。我的朋友们总有一天会原谅我,甚至小天狼星都不会是问题。而其他人,在我这么多年反复被怀疑,被抹黑之后,你认为我还在意这些?”哈利用稳定的声音说,那里面甚至带着一丝胜利的自得,“你列举了这么多舆论方面的不利,可有没有一条是因为你自己不爱我?”
“我可以对你说一百条,但它毫无意义。走开,波特。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
“意义,你说过很多次意义。可不一定每一个决定都非要有意义。你爱我并且你需要我,我们无法抗拒彼此的吸引,这就足够了。为什么你不愿意给我们一次机会?”
“很好。你非要让我把它们说出来吗——它是不道德的,是不正确的。它会毁掉你的人生!”斯内普嘶嘶地说,不耐烦而极其痛苦,“你会厌倦它,不再需要它,总有一天你会痛恨它,可那时你已经被毁掉了,回不去了。你会追悔莫及,会痛恨你自己,更会恨我明知会如此还是放任你陷入如此境地。波特,假如你的理解能力——”
“可我爱你。我不在乎舆论,随他们去吧,我只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接受现实吧,西弗勒斯,你现在如此犹豫,不是因为你不想,恰恰正是因为你也想要我。因为它违背了你的——好吧,虽然我更倾向于把它形容为你狭隘的纠结,但我想你认为它是你的道德观。西弗勒斯,我想你可以试试让自己得到更多东西,它不仅是你的私欲。它是双赢。”
长久的瞪视,又一次不成功的挣脱。但是没有愤怒到极点的气喘吁吁。“你的语气像极了那该死的老蜜蜂。”斯内普移开视线,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微妙的破碎,那些哽住的节点里含着些微微发甜的东西。
“我猜你一直不知道,事实上他是我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他一直鼓励我和你在一起。他很多次试图点醒我,可惜我总是不开窍。”哈利笑着仰起头,他愉悦地看到斯内普些微张口结舌的表情。
“西弗勒斯,你总是在事情发生前就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可你其实不需要想那么多。如果那可能性真的发生了,它也不应让我们因为注定的结局而不去开始。”哈利捧起斯内普的手,把它贴在自己脸上,“现在你想做什么?四十年了,你就不能真正抛弃一切顾虑,放手去取得一次你真正想要的?”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注视着哈利张合的嘴唇。但是斯内普没有动。他仅仅安静地坐在那里,对哈利投以长久的、压抑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