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要,娘亲……不要啊……”
“娘亲,鲤儿痛……”
“我好冷啊……好冷……”
“娘亲……”
……
从噩梦中抽离,润玉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邝露噙泪的脸。
“润玉哥哥,你终于醒了。”邝露悲喜交加,泣不成声。
“露儿。”润玉唤道,抬手欲为她擦去泪珠,却抬不起来。
“润玉哥哥,你就毫不顾忌自己的性命吗?”
“露儿,我没事,都过去了。”润玉依旧温柔地笑了笑,对着邝露说道。
魇兽自从上次化了原形,再也没有变成人形,此刻正趴在润玉的床边,凄绝地叫着。
“小熙,我没事。”润玉勉强地转过头,对着魇兽道。
“润玉哥哥,你好好修养。”邝露为润玉掖了掖被角。
“露儿,别哭了,我没事。我很开心,解除了婚约。”
“邝露不值得。”邝露说着,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
水神自上次九霄云殿气愤离去,回到花界听闻润玉在大殿受了天雷地火之刑,怒气已消了大半。
他本无意为难润玉,况且还是故人之子,自小怜他身世,又喜他温润性格。
见觅儿南天门说喜欢他,自认为润玉乃觅儿良配。如今弄成这般模样,他亦心有不忍。
水神不知锦觅内服陨丹之事,以为锦觅对润玉情根深重,所以对润玉生气之中又带着惋惜,无奈等情感。但如今发现锦觅对润玉也不甚上心,所以对润玉退婚之事亦不再介怀了。
而后锦觅晋升上仙时下凡历劫,旭凤随之而去。
润玉在璇玑宫养伤,足足半月,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只儿时记忆,噩梦连连。
魇兽再也没有化成人形。
邝露往返于歧黄仙君府与璇玑宫之间。
淡云疏风下,璇玑宫的庭院又恢复了两人一鹿一饮食的情景。
那碗里,或者是用心熬制的药汤,或者是精心制作的美食。
润玉和魇兽吃得正欢。
第19章 郎独艳艳
润玉三人在蓬莱待了大半月,终究不舍地辞别而去。
快雪时晴,少恭和巽芳送他们至岛屿出口。
身后群山苍郁,海浪无声地冲刷着岛外结界,像每一个稀疏寻常的日子。
只是,今日,这海浪着实凶猛了些。
少恭不多言语,道着珍重,复又抚起了琴。一如既往的苍寂空灵调子,是那首熟悉的《榣山》。
一曲悠长,待乐阕时,故人已远去。
海岸沉寂,玉人成双。
润玉三人出了岛,驻留在半空,只见蓬莱已隐于海上,徒留琴音飘渺。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润玉恍然叹道。
“蓬莱虽处人界,但早已跳出生死轮回,虽为凡人却寿命绵长,来日方长,定有相见之期。”邝露安慰道。
“只是长琴哥哥,如今……不过一介凡人……”润玉神色有些伤痛。
“凡人又如何,长琴仙人此时与巽芳公主幸福美满,多少神仙都求不来呢!”邝露随心说道,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他们此时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我多虑了。”润玉笑了笑。又看了看一旁的罗熙,道:“也罢,我们既然已经下凡,便带小熙去看看凡间景致吧。”
“好啊,润玉哥哥我们去哪儿?”罗熙听到要去游玩,开心地问道。
“江都自古繁华,可以一游。”润玉对着二人道。
江都。
吴山江左,傍水而城,商人集散;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掮客离合。
未见琵琶女,往来皆豪客,渡头契阔多,繁音不绝耳。
三人皆换了身装束。
润玉穿了一件皓白的素绮绉纱深衣,袖口与领口都镶绣着缟色流云纹衣缘。外披一件月白色纨绢大袖衫,袖旁是清雅的琼枝清竹暗纹。
乌发用根灰白色桑丝发带绑了个发髻,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发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邝露看得出神了,虽然一直觉得他白衣好看,但天界的那些素白长袍,端的显得润玉更加清冷疏离,气质孤傲。如今这身皓白布衣,删繁就简,于朴素中透着清淡风雅,甚是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