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衙役还没有来,前院空空荡荡的,但寸草不生的庭院和洁净无苔的石阶显得这院子并不冷清。
穿过大堂,站在大堂与书房之间,他想起昨天在这里与老陶的唇枪舌剑,不由得哂然一笑。
走进书房,不及转过屏风,他就听到了秋水凝的笑声。
“陶墨你真好笑,我叫你左手高点,你怎么右手就低了?你好生没有天分啊!”
不用看也能听出来陶墨的困窘:“我好笨的。要不我不学了。”
“不行!刚才是你说要学的,我都开始教了,你又不学了,你存心耍我!”
“我——没有说,是老陶说的。”
“是老陶说的,那你那时候也没说不学啊!我当然认为你想学了。这条腿,这样——”
顾射看着秋水凝摆弄陶墨的胳臂腿儿,企图摆出个类似于武功招式的姿势。
“陶墨。”
他唤了一声。
陶墨一回头,什么胳臂腿都忘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顾射面前。顾射站在书房的台阶上,显得比他高一点儿,他就抬起头来看他。
顾射见他如此,神情不由得柔和起来:“今日清明,可有拜祭父母?”
陶墨小鸡啄米一般:“拜过了。”
“是拜的牌位么?”
“嗯。太远了,上坟来不及。”
“带我去,我也拜拜你父母。”
顾射口气平淡,陶墨的心却象擂鼓一般狂跳起来:“这——不用吧!”
顾射本已下了台阶,向陶墨卧房走去,此刻却转头看来:“怎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当然——是。”
“那你父母便有如我的叔父婶母,拜拜何妨?”
第40章 第40章 缉凶 1
陶墨深吸一口气:“好。”
走进卧房,却看到桌上空空如也。
“咦?刚刚——”
老陶走进来:“少爷,怎么了?”
“老陶,我爹娘的牌位呢?”
老陶不悦地:“少爷准备放一天吗?我已经收了。”
陶墨怔怔地:“献的青团应该都还没凉。”
老陶一语双关:“故去的人就是故去了,少爷还是往后看,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陶墨低下了头。
顾射不知就里,只是看陶墨心情不佳,便道:“不如我陪你去田间,今日是插秧的日子,你身为县令,应当去劝农。”
老陶点头道:“不错。少爷不如把安然姑娘和秋姑娘也带上。安然姑娘自来丹阳,一直照顾少爷,不曾离开县衙半步;秋姑娘乍逢家变,也该散散心。”
顾射道:“也好。”
老陶意外地看他,却听他又道:“县老爷下到田间地头,带着如花美眷,才显得有县老爷的派头。”
陶墨窘得直看老陶。
“……”老陶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摆摆手。
陶墨松了一口气,偷眼看顾射。
顾射转身往外走,陶墨向老陶投去一个报歉的眼神,追着他走了。
陶墨最喜欢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候。虽说顾小甲就坐在车辕上,但小小的车厢里,只有他和顾射。
他没有问去哪里,顾射也没有说。
顾小甲自做主张地将马车赶到了殷家坝。
这一片良田,都是于家的,是丹阳最富饶的土地之一。
但顾小甲把马车赶到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有龙王庙。
每年清明,人们都先来这里乞求风调雨顺,然后去插秧。
陶墨一下马车,就看到龙王庙前绑着三匹马,庙门边的台阶上,坐着郝果子。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儿,郝果子已经跳起来并跑过来:“少爷!”
“果子,你怎么来的?怎么比我还早?”
“老陶骑马带我来的!你快进去吧!好多人,你再不去,大家都去插秧了。”
陶墨回头看顾射,顾射走上前来,攥住陶墨的手腕,就把他扯进了庙门。
陶墨心下惴惴,不知道顾射为什么又不高兴。
庙里拜龙王的人非常多,但顾射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冷洌气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躲避。
“快走,顾公子来了。”
“走,别惹到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