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刻意将步伐迈的很轻,一步一步走向玉棺旁的男子,却还是被发现了。
“你来做什么?”
那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让万千女人沉迷疯狂的俊美面容,哪怕是此刻,却依然不显狼狈反而浑身散发着一种天然的贵气与优雅。
只是,他的面容带着明显的沧桑,整个人似乎被绝了生机一般,像平静的死水没有掀不起一丝波澜。
若是任顾还在,一定可以认出,这就是李熙,而那名皇后,正是曾经的戎狄公主娜莎。
不同的是,两个人看起来都成熟了许多。
李熙紧紧皱着眉头,“我不是说过,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吗?”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皇后!”娜莎目光闪烁了下,平静的说道。
“呵,皇后!”李熙讽刺的撇了撇唇,带着厌恶说道:“若不是你有张与母妃相似的脸,你以为皇后轮得上你来做?”
李熙的黑眸看着玉棺内的女子,眼神里溢满了爱恋,“我的皇后,永远只有母妃一人!”
娜莎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唇,大声道:“都三年了!三年!”
“这后宫除了我这个皇后之外你再无嫔妃,世人都说我独宠一身,可有谁知道这三年里每日一下朝你就在这昭阳殿内醉酒,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娜莎的眼睛因为愤恨而变得通红,她的心酸,她的痛楚有谁知道?
“说完了么?说完了赶紧出去!”李熙冷声说道。
他依旧看着玉棺,面无表情的脸上掺了一丝难言的柔情,“母妃睡着了,别打扰了母妃休息。”
娜莎见到李熙这般模样,忍不住冷笑道,“她早死了!都死了三年了!”
“就算你费劲千辛万苦找来这千年寒玉,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棺材里不过是个死人,你死心吧!”
她说着说着只觉得更恨,索性一股脑说个痛快,心里果然畅快了许多。
只见李熙猛地转过头来,戾气丛生,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娜莎听罢,阴沉的看了一眼玉棺内那个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眼神晦暗不明。
“……李熙,你好狠的心……”
随着娜莎脚步声的远去,李熙一个人靠在玉棺旁,抚摸着棺中栩栩如生的面庞,苦笑道:“母妃,不管你会不会醒来,熙儿永远陪着你。”
他的眼神落寞,没有焦点。
“我错了,母妃……”
这句话,他这三年来说了无数遍。他错了,他确实错了。若不是他因为所做之事一帆风顺而变得过分自信,若是他谨慎一点细心一点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被掳走,若是他皇宫外多派点人手计划再周密些,母妃是不是就不会离他而去?
若是……
可没有那么多的若是,他,终是失去了母妃。
母妃在他怀里死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宁愿死的那个人是他。母妃走了,他的心也跟着母妃走了。整个人空洞洞的,好疼好疼,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的人……
他用剑一遍又一遍的戳李雍的尸首,他下令将德妃与李雍的尸首扔到乱坟岗,不入皇陵,被野狗分食,被乌鸦叨啄。
他杀了元帝,那个懦弱无能昏庸一生的男人不配拥有母妃,哪怕那只是曾经。
他甚至想杀了李越,可他不能,他不能违背母妃的遗愿……所以,他将李越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入京。
帝王不可无皇后,他立了娜莎为后,可那张脸,哪怕再相像也中究不是母妃,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李熙拿起酒壶一饮而尽,他的一腔情意,他的一片真心,他这一生的挚爱……
都随着这壶酒消融在体内,看不见,摸不着,却如骨附蛆如影相随……
时间很快的过去,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似乎在记忆里变得遥远,它不会泯灭,它只会更加深刻的藏入心底,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深刻。
春去秋来,一转眼,又是三年。
这三年,李熙一如往日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眉目间不断加深的风霜与疲惫。
直到有一天,他下朝后回到寝宫看到的这一切后,他几乎目龇欲裂。
玉棺被人故意劈碎,碎裂成了无数块七零八落的洒在地面上,而玉棺中的人儿,亦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