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闻言顿了顿,拱手道:“兄长办事不力,颂才前来补救。”
那门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只心道他好欺负,还想再出言讽刺,却见蓝曦臣不赞同地望了他一眼,方才止住。
“蓝涣不才,未能及时认出温小公子。”蓝曦臣轻轻一笑,足尖微点水面,一瞬到了温颂面前。
“门生莽撞了,还望温小公子谅解。”
温颂发誓,蓝曦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有调侃之意。
温颂失笑,他摆摆手说:“曦臣兄不必在意。
“那么——”蓝曦臣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侃侃而谈,如今却难得犹豫,“温小公子别来无恙?”
温颂一愣,这话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蓝曦臣不过是客套两句罢了。他和蓝曦臣不熟,所以他很想回蓝曦臣一句“何出此言”。
话音刚落,蓝曦臣也觉不妥。心细如发的他看温颂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疑惑他何出此言。
蓝曦臣垂眸,手指搭上玉箫裂冰:“温小公子怕是忘记了,可涣莫不敢忘。”
“数月前夜猎之时,温小公子因见我等能进行夜猎之地的范围太小,怕我等无法完成温宗主发派下的任务,便允许我等进入公子管辖之地夜猎。”蓝曦臣不自觉地看向温颂的右肩,他知道那层衣物之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在那之后,我等虽免去责罚,温小公子却被温晁告发,后销声匿迹长达三个月之久。”
莫说三个多月的今日,他见温颂出剑收剑的动作僵硬且别扭,拿剑用的也是左手。想必是伤了筋骨,还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
那么三个月前,温颂到底伤得多重?
蓝曦臣可以笃定地说,除了他其他人连关心都不会关心一下。
原因和众人见到温颂的太阳纹外袍便不给好脸色,甚至有门生出口唾骂是一样的。
就算温颂救了他们又如何,他还是讨厌的温氏之子。
蓝曦臣声音不大,但在场的皆是仙门修士,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啊,原来上次的是他啊。”
“是温颂温辞言吗?《颂辞言》说的那个温辞言?”
“就是他。没想到温氏也不全是坏胚子。”
“嘘——你小声点,温颂修为高听得见!”
“噗,温小公子人气很高呢。”蓝曦臣笑笑,他走近两步,凑近温颂,目光落在嘹歌上。“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温小公子方才用来祛除水行渊之物乃是纯炎的火种。纯炎火种产自岐山,也只有温宗主有少许,可以烧尽任何邪祟。”
温颂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点头:“确实如此。”
“可会被罚?”
“什么?”
蓝曦臣叹息,温颂越是这样不在意,他越是愧疚。
“夜猎一事已害公子受罚,这一次请公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温宗主,我也好代公子受过。”
这蓝涣这么不想欠我人情吗?
温颂不免想。
他说:“曦臣兄客气了,此次水行渊一事本就是兄长处理不当,颂自不会受责罚。”
“如此就好。”蓝曦臣松了口气,白玉笛横于胸前,“蓝涣在此谢过温公子相助之恩。”
温颂笑,“那么曦臣兄,告辞了。”
虽然仙家众人明面上皆道他温颂与温氏其他修士大相径庭,但温颂心里明白只要他是温家人一天,不肯附庸温氏的玄门都不会真正觉得他哪里好,甚至会认为他和其他温家修士不过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罢了。
直白的说,就是“假惺惺”这三个字。
温颂不是不生气,他只是过于早慧。
他从小就学会了在心中准备一个笼子,里面关着真正的自己,保留那份纯粹。做到看破不说破,让整个修真界都认为温氏的奇才天赋了得可惜心智如稚子一般。
他没奢望过也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如何如何,那些他救下的修士对他的感谢也不过一瞬。
因为温氏留给他们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靠他温颂一人无法挽回。
所以在蓝曦臣真的因为他受责罚而愧疚,甚至说出代他受罚一番话时,温颂承认,他的心跳得过于快速了。
“蓝公子真是清煦温雅,款款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