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这个匣子,越快越好。】孟章说的认真,言语中还带着急躁。
陆武看了片刻,回道【明日可做好。只是你若是无法解除疫病,我定不饶你。】说罢带着图纸进了屋,无礼的关上了门。
【陆武,你不要太过分!】展珏咬牙在门外吼了一嗓子。
孟章拉了展珏,摇了摇头,示意无需介怀。
次日,陆武果真拿来了匣子,他将包着匣子的布包丢给展珏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展珏赶紧拿给孟章,打开布包,只见木匣精致,其上瑞兽比之孟章草草勾画的更为生动细致,展珏不由心中暗服。
孟章看到匣子,浅浅的笑了一下,从储物台子上取出初春时节收起的那件裘衣,拿起剪刀,从裘衣上剪下一小块雪白的柔软皮草垫在匣子里。
【哎,你就这么一件御寒的衣物...】展珏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孟章从自己的脖子里拉出一根金色的细绳,然后从贴身的衣物里抽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
那是一块极通透的黄翡玉佩,色泽明黄,映光润泽,上雕祥云,此玉孟章自幼佩戴,也是在天枢的那场浩劫中,孟章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从来细心保管,展珏也甚少见到。
孟章拿起剪子,把金线剪断,将玉佩从脖子上取下来。他撵着光滑细腻的玉面,垂着眼睫,兀自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情。随后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苦涩,孟章把残留金线从玉佩上解下来,把翡玉放进垫了貂绒的匣子里,有些郑重的把匣子交给了展珏。
【你带着此物,今日就动身,去往北面最近的城池,北方近年动乱较少,不少富商都举家迁往避难,你找几家大些的古玩铺子、当铺,就说你是天枢亡故侯爵的家臣,走投无路,要卖主人家的旧物,然后择一家卖了,陆武的匣子做得很好,应能增信,给这玉佩加上不少身价,你一人上路我不放心,一会找陆武同去,问价的时候谨慎些,以防有人起意。】
展珏拿着匣子,有点呆滞的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又想到村里越发严重的疫病,若是再不买来药草,怕是自己和孟章也很快会染上。展珏咬了咬牙,道了声保重,带着匣子走了。
展珏前脚刚走,孟章就脱力的摊在了地上,原也是撑着一口气才做完的事情。待到展珏的脚步听不到了,孟章才放肆的咳了出来,捂着胸口,眼前不时晃过虚无的黑影憧憧,一如在天枢王宫中那般煎熬,孟章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仲堃仪的部署堪称疏而不漏,骆珉再次赞叹的把密信悄悄烧毁。
趁着天权和瑶光刚刚战毕,生息未复,仲堃仪一举攻入天枢旧郡,一方让藏在天璇旧地的探子们散布些瑶光不公,欲奴役天璇旧民的言论给慕容离找些麻烦,一边将天枢从前的商会势力调动起来,无数埋藏在中垣各处的暗桩尽数起了作用,成为天枢的新旧军队源源不断的经济来源。
天权和瑶光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天枢旧郡连同以前天玑的大半地界就都收在了仲堃仪手里,可谓是一击必杀了。
骆珉微微笑了起来,仲先生说,天权和瑶光在重击中已经回过味来了,没有再行挑拨的必要了,等仲堃仪的大军正式入了天枢国旧地驻扎,骆珉只需带着自己手下的天权军队来一场让执明措手不及的反水,便可归国天枢了。
半月后,骆珉大功告成,回到了阔别许久的旧都。途经过天枢那巍峨依然的城门时,骆珉不由堪堪落下泪来。一朝亡国,几番挣扎求存,其中滋味,难言尽矣。
仲堃仪夺得旧国后,未立刻称王,而是借着叛于遖宿的说辞,清除天枢残余世家势力,以自己的亲信代之,修正恢复旧制,以安民养国,现暂居偏殿理事。
骆珉进了王宫,就在宫人的带引下去侧殿见仲堃仪。
一入侧殿,骆珉便闻到四周充满的,浓郁的安神香的气息。天枢的宫殿里,依旧是挂着浅青色的帘幔的,几乎和天枢灭国前一模一样,仲堃仪独自坐在绘着天禄纹样的长椅上,正看着一本书。
骆珉思索了半晌现今要怎么称呼仲堃仪,终于规规矩矩的作了揖,道【先生,我回来了。】
仲堃仪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书,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旧衣袍,从青幔中走了出来,带着笑意的双眸藏着寂静的暗潮。
他走到骆珉面前,赞许的说【你做的非常好。】
骆珉受宠若惊的又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