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去哪里!”绯鹤已然注意到,随着阴云压顶周围的气氛再不见片刻之前的轻松愉快。从花猫跑走的方向冲出几个慌不择路的行人,他们惊慌地从她身边跑过,口齿不清地喊着什么意义不明的话语。
“今天搞什么鬼啊!”绯鹤气得跺了跺脚。即便慌乱逃跑的行人越来越多,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挤开人群,朝着花猫跑走的地方追去。
往昔繁华的商业街变得一片狼藉。绯鹤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得残破的高楼与坑洼不平的路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慢慢地穿过破败的街道,一时觉得无法接受双眼所接收到的讯息。
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不远处一座高楼上的大块水泥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从高空跌落。而在其下方的位置,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正从此经过。
“危险!”不假思索地,绯鹤对着卡车司机大喊出声。
听见了绯鹤的声音后,觉察到来自上方的危险的卡车司机大幅扭转方向盘,车轮往旁侧一歪,就带着卡车驶出了危险范围。可是不等围观的群众——包括绯鹤在内——和司机本人松出口气,卡车前方猝然冲出一个人。
她边跑边扭过头,一向冷若冰霜的面孔上罕见地显露出清晰的恐惧。
下一秒,绯鹤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被卡车撞到马路的另一侧。她就像是破败的人偶,落地时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若叶同学!”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绯鹤一生中最混乱的几个小时。
她不在乎天空的异象与沿海发生的怪异,也忘了在寻找的拥有三色皮毛的猫咪。她只是坐在不断扩散的血迹中重复呼喊这位过去从未有过交流的同班同学的名字,最终还是不得不绝望而无助地看着对方半睁的眼皮彻底闭合。绯鹤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样拨打的医院的电话,语无伦次的叙述中任凭血色一点一点浸透了她的裙摆,就如同亲眼见证着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从若叶紫的面上褪去一般。
六神无主的绯鹤跟着救护车一路赶到医院——她险些跟着病床一道闯入手术室。直到从上车后便守在车外的护士小姐拦在她面前,冷静而不失沉着地询问她是否与伤者的家人取得联络时,绯鹤才恍惚着想起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看了眼被自己捏在手心的若叶的手机,机械地打开翻盖想要寻找有关她的家人的电话号码。只是绯鹤尝试了几次才发觉手机的屏幕一直是黑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才发觉她的电池壳内是空的。“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抬起手背擦了把脸,接着掰下自己的电池塞入她的手机中——沾满血迹的手心滑腻,让她几乎连电池都抓不住,试了几次才将电池嵌入正确的位置。
刚刚开机电话铃声就响了——是一如若叶本人冰冷地没有任何特色的自带铃声——绯鹤接通电话后就听到听筒另一端传来了一个焦急的男声,“紫?紫!你在哪里?”
绯鹤深吸一口气,直至捉住了残存的那些理智后才开口,“您好,我是相庭,是若叶同学的同班同学。请问您是若叶同学的父亲吗?她刚才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手术……”
经过护士小姐的劝说,绯鹤先去洗手间洗净了手掌中的血迹,不过那粘稠而温热的触感仿佛已经彻底镌刻在她的灵魂之中,让她一生都无法忘却。之后在等待若叶家人到达的期间,她就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令她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就在这等待的短短数十分钟之间,她好像做了一个荒诞的梦。她看到仿佛如若叶身下洇出的血般的颜色染红了天空,黑色的魔王即将毁灭这个世界,而那只三色的花猫飞向空中融入金色战士的身躯,包裹着金色铠甲的战士使用拥有晨曦光辉的宝剑斩断了邪恶魔王的躯体,再次让世界迎来光明。
一阵恍惚后绯鹤回过神,她见到有人匆匆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于是她立刻站起身迎上前。
这三个人,全部都是若叶的家人吗?
是若叶的弟弟送绯鹤离开了医院。这孩子今年好像是读四年级,不过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像是个小大人。“今天非常感谢你,相庭学姐,如果不是你,我姐姐她恐怕就……”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回想起姐姐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情形,男孩子还是红了眼眶。
绯鹤假装没有看见男孩脆弱的表情。礼貌地告别之后,她一个人便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