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风雪依然,但站在雪里的身影,轻薄的衣衫却闻风不动,跟雪地似是溶为了一体。
秦冰心看了魏无羡一眼,继续吹奏着那支雪白的横笛,笛子尾部一条抢眼的红穗在晃动,成为整个雪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魏无羡站在门前,他身上只有单薄的寝衣,却没有感到寒冷,提起脚踏步而出,几乎整个人陷入了雪中,地面的积雪厚得难以想像,如果他再重一点,可能直接堕得更深,即时被活埋。
笛音徒然止住,然后一只微温的手把魏无羡拉起,当秦冰心把魏无羡放回雪地上,魏无羡竟发觉自己不会再往雪下堕了,双腿稳稳的站了在雪地上。
魏无羡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说:「谢谢!」
秦冰心说:「不用……」
魏无羡留意到那支外型独特的笛子,问:「这是骨头制的?」
秦冰心把笛放到眼前说:「雪魔的骨制成的笛,名“幽灵”,你懂笛子?」
魏无羡说:「略懂!江叔叔说世家子弟应该精通各方面,就算不擅长,也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江澄跟我都选学笛子,但他总是吹破音,被我嘲笑了他一整夜,第二天他放弃了,哈哈~」
秦冰心把幽灵给魏无羡说:「试试?」
魏无羡婉拒说:「不,我吹得不好。」
秦冰心笑说:「吹得不好,我也不会嘲笑你一整夜的。」
魏无羡接过幽灵,边欣赏着边说:「冰心兄很会说笑,蓝湛也这样就好了……」
秦冰心说:「你很喜欢提起他。」
魏无羡想也不想便说:「是吗?或者是吧!他这个人就是太闷了,所以才觉得玩弄他实在很有意思。」
魏无羡把幽灵放在嘴边,尝试了好几次,也完全吹不响声音,说:「很难。」
秦冰心伸手调整他的手指说:「骨笛跟普通的竹笛有少许分别,而且比较难吹响,但这也不是问题,而是你吹奏时没有用心。」
「用心?」魏无羡仔细地看着幽灵,笛身亮白如雪,笛孔的确有少少分别,他把幽灵再次放到唇边,细细铃听,空气通过笛膜流动到笛孔,有着微细的人声,魏无羡立时瞪大了眼。
秦冰心留意到他的反应,说:「死魂并不像生人一样有思想。人死后很多记忆及思绪,都因为死亡的冲激而被打散,鬼就只能以净余的残念及本能存在,所以他们魂魄上有很多漏洞,如果能够把你的思想,透过笛音去填补他们的漏洞,连系上了,那他们便会成为你的一部份。」
魏无羡看着幽灵略有所思。
听得懂心的秦冰心随即把幽灵取回说:「别打这个主意,你要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才能以笛音把他们连系,达到跟你连心的效果,别试了,恶鬼很会撒谎,洞悉错了,有可能被他们反控。」
魏无羡双手放到脑后说:「想想而已,我又不像冰心兄一样听到别人心声。不过我想问,所有鬼类都有声音吗?」
秦冰心说:「只要曾有生命的,声音也会留下,但如果那鬼早已被其他东西填上了那块漏洞,你便不能控制得到。」
说毕,他便轻轻的吹奏了一段,不久便看到好几个被结成冰雕的人,生硬的由左边走到右边,再由右边回到左边,来来回回好几次。魏无羡似乎听到他们因为走动,磨擦着身上长出的疱,而发出的哀号。
魏无羡问:「他们有感觉?」
秦冰心冷冷的说:「一般鬼魂没有,但罪人被判有罪后,他们会如生人一样有痛觉及思想,这样才算是惩罚。」
魏无羡心想:“死后魂飞魄散可能会好一点!”
秦冰心看了一眼魏无羡,说:「人受罪再苦,也能盼望有完罪的一天,有来世的希望。如果魂飞魄散就什么也没有了。话说,你出来也太久了,回去,我去准备食物。」
魏无羡并不想回屋子去,这几天快要憋死他了,不是吃就是睡,对着能听懂他的秦冰心,想作恶是没可能的,难得到外面去,而且不会冷,太好玩了。
秦冰心叹气说:「红尊大人分了力量给你,你才不会冷,若他一时不高兴收回他的力量,你刹那就结冰了。」
魏无羡无奈地乖乖走回屋子,说:「那个红尊大人很可怕?我见你很畏惧他。」
秦冰心跟在魏无羡身后说:「我稍后会带你见他,你要记住,红尊大人是个喜怒无常而又残忍的人,别得罪他。」
「哦!」魏无羡回到了屋子中,等待秦冰心去为他拿取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