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邢中玉不会放任他在那边的战局横插一脚,一抹嘴角的血迹就再次冲了上来。他的钢刀已经遗失,便赤手空拳朝他发起进攻,神情甚至有些狰狞,与他苍白的脸色和往日冷淡的态度极不相符。
有一刹那,展昭甚至从那种眼神中看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下一刻,他长剑一抖点向邢中玉的手腕,倏忽间留下两点嫣红。展昭沉声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邢中玉咬紧牙关,他瞥了一眼贺莲,动作反倒愈发刚猛。只是邢中玉方才受了展昭一脚,胸中气血滞涩,这一强行运转使得他脸色更加难看。
展昭也不再手下留情,每一剑刺出的时候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使的本就是重剑,这一来每一招都隐隐有了泰山压顶之势。邢中玉重伤之下更是接不住这样的硬招,不一会儿功夫便又吐出一口血来。展昭并未给他缓解的时间,跃起身一脚便踢向他腰间环跳穴,将邢中玉踢倒在地。
与此同时,身后的贺莲蓦地发出一声轻叱,紧接着只听到“喀拉”一声,展昭猛回头,就见贺莲一只纤细的手竟已直直没入寒石的胸口。
寒石并未惨叫出声,反倒从喉头溢出几声低笑:“好手段。”
贺莲面沉如水,不等展昭冲上前去,便用力一抓——一声轰响,寒石整个人竟眨眼间便碎成了粉齑。而贺莲随之露出的手中则握着一个心脏大小的石块,似乎就是从寒石胸口掏出来的。
“咯”的一声轻响,贺莲捏碎了那块石头。蓦地,她的脸色变了,另一只手在掌心的碎屑拨弄着,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东西,然而却一无所获。
贺莲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她猛地喊道:“寒石!寒石!你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声嘶力竭的模样,竟像是发疯了似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了。”寒石的声音忽然响起,一旁的一个石武士铿锵地走上前,组成身体的石头竟像是变成液体似的开始流动变形。
不一时,又一个寒石出现在了当地。他眨着那双红色的眼睛,笑道:“你不会以为,同样的错我我会犯第二次吧。”
贺莲气喘吁吁,她狠狠盯着寒石,流露出的恨意令人心惊。她一字一顿地说:“把东西交出来。”
“你有本事就来拿。”寒石微笑以对。
贺莲忽地转向展昭,冷漠地勾起嘴角道:“如果他不把东西给我,你的小姑娘就会死。展昭,你还要继续帮他吗?”
“阿岚的性命,还由不得你说了算。”展昭沉声道。
贺莲冷笑:“你可知那钟楼上有多少狼人?只要我不下令,它们就永远不会停止攻击。你觉得,你的小姑娘能撑多久?她能一直撑下去吗?”
展昭面色一沉,转身便往钟楼的方向走。然而贺莲猛地扬手,冲天的火光平地而起,逼得展昭硬生生退了一步。她森然道:“我想拖住你,你就别想走。”
“你想拖住他,得先问问我。”寒石接口道,他对展昭笑了笑,“你去吧,这里有我。”
展昭微一颔首,微微后退两步,然后猛地往前飞出两步,身子急掠而起,竟从那火焰之上一跃而过。
贺莲身形微动,寒石已经一拳轰了过去。他的招式并没有多高明,但是足够快、力气足够大,便逼得贺莲不得不还手。
展昭没有去管身后,他运起轻功在宫殿内的屋脊之上飞奔。下面满地狼藉,是石武士与狼恶战一番留下的战场。偶尔会有一具人的尸体突兀地出现,也许是住在寝宫中的那些人惊慌之下跑了出来,反倒遭了杀身之祸。
然而这些只是匆匆在展昭眼底掠过,他向着钟楼冲去,耳边是凛冽的风声。离得越近,钟楼里发出的嚎叫声也就越清晰,那属于贺莲口中的“狼人”,在展昭看来完全是畸形的怪物,似人非人、似狼非狼。
当到达钟楼下的那片湖水边时,展昭看到了守卫桥头的武士凌乱的尸体,此刻已经变作了破碎的石块,凄凉地散落在地上。他不假思索地朝着钟楼冲过去,却在进入钟楼之前脚下一顿。
无法用语言形容,展昭忽然感到一种古怪的震动,仿佛来自地心深处。那一下震动似乎与他的心跳吻合,以至于牵扯到了浑身的血脉,叫人身子剧烈一震。
蓦地,钟楼内的怪物齐声哀嚎起来,似狼非狼、似人非人,听起来恐怖到令人血都仿佛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