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五弟回来啦,快请进来吧。”
有了主人邀请,白玉堂便当即推门而入,径直走进去说道:“智兄,这位便是阿岚姑娘,你先看看合不合适。”他说着又转头看了眼展昭,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对了,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跟着阿岚姑娘一起来的。”
展昭面色不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阿岚则将目光投向了白玉堂说话的对象。
“哟,几位大驾光临,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只见屋里的炕上盘腿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一面说一面散漫地笑笑,不成规矩地拱手道,“展大侠,久仰久仰。”他嘴里虽然说着久仰,然而之前是怎么坐的,现在还是怎么坐的,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展昭却并不在意,一面微微点头,一面客气道:“想来阁下便是黑妖狐智化了,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只一眼,他就猜出了白玉堂口中的“智兄”是谁。
“哎呦,”智化不禁一扬眉,“让您这样的大人物对我这种无名小卒久仰大名,可真是智某人三生有幸。”
展昭并不真心地微笑,口中淡淡地说道:“智兄真会说笑。”
智化果然嘻嘻笑起来,他又将目光转到阿岚脸上,并且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双细长的眼睛有一种精明、警惕的光芒闪烁着,片刻后他轻笑道:“这位就是阿岚姑娘,失礼了。”
“智大侠,久仰。”阿岚微微一抱拳,不冷不热地招呼道。她被那种审视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作为回报,她也从眼皮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智化是个一眼看去并不起眼的男人,或者说,他非常擅于不让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阿岚一面观察一面心想。从他的散漫不羁的态度中能够看出,这人对于一切权威都敢于质疑、乐于挑战,因此智化对于展昭的态度完全说不上客气。
而屋中的摆设则简陋并且凌乱,隐隐显示出屋主不拘小节的性情。角落里的炭盆已经熄灭了,因此有些阴冷,可主人却连生火都懒得生,宁愿缩在炕上叫自己冻着。看来这是个古怪的人——就像白玉堂说的那样。
并且还有最明显的一点:智化始终在观察阿岚。哪怕大名鼎鼎的南侠就站在一旁,哪怕他们同出江湖应该对彼此更感兴趣,可智化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阿岚。
这让阿岚深感不安。
展昭也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便开口道:“听白兄说,智兄精通易容术?”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智化这才缓缓将目光从阿岚身上移开,而后冲着展昭微微一笑,“几位若是不客气,那便坐下说吧。你们都站着,我可要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并未表露出半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也并不会表现出类似的神情。
白玉堂早就在屋中唯一的一张扶手椅上大喇喇坐了下来,等展昭与阿岚在桌旁的圆凳上坐好之后,便开口道:“智兄,我请阿岚姑娘来是想让你瞧瞧,她能不能扮成那个丫鬟?”
“能。”智化并未犹豫便轻笑着答道,“身量模样都合适,稍稍画一画就能瞒天过海,五弟只管放心。”
白玉堂闻言不由松了口气,笑道:“那便麻烦智兄了。”他这些天为颜查散的案子挂心操劳,这会儿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只觉心上轻松不少。
而智化则摆了摆手,道:“应该的。”他说着又望向展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么不知展大侠来此为何呢?总不会是来探望我这个小人物的吧?”
“探望智兄固然是一方面,”展昭缓缓道,“来与诸位商议又是一方面。”他说着看了一眼白玉堂,示意他有话可以赶紧说了。
白玉堂于是咳了一声,便开口道:“展兄,若想让阿岚姑娘假扮那个丫鬟去套姓冯的口供,还须你同包公通个气儿,给我们行个方便。”他难得放低了姿态,没再趾高气昂地直接让展昭怎样怎样。
虽然这事儿他也没少做。
“此事我已与大人说过,”展昭虽然心中并不乐意让阿岚趟这趟浑水,然而还是不得不告诉白玉堂,“包大人已经应允。若是时间来得及,今晚便可以升堂夜审。”
白玉堂闻言抚掌道:“太好了。”说着便转头望向智化,扬眉道,“智兄,那么便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