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无奈地笑了笑:“好,我不管。”他只是望了眼展昭离去的方向,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去哪儿?”阿岚尽量以松快的语气问,她回想起儿时常跟舅舅四处玩耍,可那与眼下的情形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欧阳春似乎也有些愣神,他说道:“边走边看吧。”事实上,他对京城并不熟悉。然而他并不想让展昭陪在一旁,那也无疑会显得很奇怪。
“好。”阿岚率先走了出去,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
欧阳春无言地跟了上来,他有着很强的存在感,哪怕仅仅是在阿岚身边走着,她也完全无法忽视他。而京城早已经在天亮的时候便苏醒了,这会儿已经渐渐有了人声,街上开始热闹起来。阿岚不完全认识路——她认路、记路的本事,早在很多年前就丢了——但这并不能困扰他们中的任何人。事实上,去哪里并不重要,两个人这会儿不约而同都在回忆十几年前更加单纯、更加宁静的生活。
“我之前去了一趟襄阳。”走到一个清静的街角的时候,欧阳春忽然开口,“你的事,你娘恐怕已经知道了。”
阿岚觉得无所谓:“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她说当年领你上京城来玩,结果走散了。”欧阳春的浓眉拧起,“她一直不知道你还活着。”事实上,不久前的那次会面中,阿岚的母亲对欧阳春的解释是:当年阿岚就那么丢了,她怕欧阳春责怪她,所以才谎称阿岚是病死的。
当然,这话欧阳春并没有信多少。当年的事究竟是谁的错,没人能说的清。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唯一无辜的就是阿岚。
然而阿岚听了却只是“嗯”了一声,并没出言辩解。她仿佛对于过去的事浑不在意,哪怕听到母亲的消息,也只是神色平淡。
“你,不想见见她吗?”欧阳春问道。
阿岚抱起胳膊,仰着头望着蓝天,说道:“无所谓。我也不怎么想见你,你不还是来了?”这话毫不客气,可是说出来真的好痛快。阿岚感到一种夹杂着罪恶感的满足。
“我不能不来。”欧阳春沉默了片刻,低声叹息道,“我不能不来。”
阿岚抿起了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意识到过去的事实仍旧在影响着她,而自己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两人在沉默中并肩走了一会儿,欧阳春忽然再次打破了寂静,说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和舅舅说说吧。”
舅舅。
阿岚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这是欧阳春得知她的身份之后,第一次这样自称,语气声调与从前别无二致。仿佛他们仍是家人,仿佛他仍能以舅舅的身份关心她。
“你是怎么认识展兄弟的?”欧阳春继续闲聊一般问她,轻松的态度令阿岚有一种即使自己不回答也没关系的感觉。
不过阿岚还是回答了:“路上遇到的。”她暗自期待这个答案能让欧阳春感到不悦,至少让他感到挫败。
“那你和舅舅一样,当年舅舅也是在路上遇到了展老弟。”欧阳春却只是笑起来,似乎这个答案再正常不过了。
阿岚鼓了鼓脸颊,然后问道:“您什么时候走?”
“舅舅才刚来,你就要赶舅舅走吗?”欧阳春的语气说不上失落或者黯然,倒是有几分揶揄。
阿岚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您其实根本不必管我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你现在是个大孩子了。”欧阳春笑道,“再过几年,就该出嫁了。”
阿岚微一恍惚,然后拧眉朝欧阳春看过去:“您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十几年都没人管我,结果您突然就要为我的婚事做主了吧?”
“可你总是要嫁人的啊。”欧阳春叹道,“或者你更想让你娘来替你操持?”
阿岚冷漠地回答:“我没娘。”
“那么,你就是想让你师父替你做主了?”欧阳春并未对阿岚的话表示任何看法,只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阿岚用力抿起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就好,不用麻烦别人。”
“傻话,哪有姑娘家自己给自己做主的。”欧阳春不禁笑起来,“你去问问你师父,他也不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