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那时宋伯英应当还未娶妻。他的发妻难道不是阁老的女儿吗?
展昭因这一个名号便想起这些朝野传闻,不由摇头笑了笑,暗骂自己闲得发慌。人家娶的是不是阁老的女儿,哪怕是皇帝的妹妹呢,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阿岚看展昭自己摇头笑笑,忍不住问道:“先生,怎么了?”
“没怎么,”展昭板起脸来,“今天先学到这里,明天检查你的背诵。”
阿岚赶忙点头。
这一夜本该无话,就像昨夜一样风平浪静。然而到丑牌交尾的时候,阿岚蓦地被一声惊雷吓醒,只听屋外风雨之声大作。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窗外再次被映得一片雪亮,仅仅过了眨眼工夫,一声炸雷便在山谷间回荡起来。
阿岚在床上僵了一瞬,忽地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冲出房门去。
一开门,兜头的雨立时便泼了满身。这雨下的真大,就像是天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直接把雨倾倒下来一般。阿岚匆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耳听得又是一声雷响。这一次的轰鸣沉闷悠长,伴随着雪亮的闪电,着实骇人。
“猫!”阿岚忍者心惊胆战扯开嗓子大叫,一面关上身后的房门,一面睁大眼睛想要在夜色中搜寻她挂念的伙伴。
周围的森林在狂风骤雨中战栗,好像下一刻便会整个拔地而起被卷走似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时不时划破天际的电光会将大地照亮。
阿岚再次扯着嗓子叫了起来:“猫!”她浑身已经被浇得湿透,在廊下勉强走了几步。忽然,柴房的门被什么东西拨开,猫瘦小的身子出现在门后。
“你在这儿!”阿岚叫了一声便扑过去,一把将猫搂在怀里,连声道,“可吓死我了,快跟我回屋去,这雨下得太大了。”
猫还顽强地挣了一下,然而阿岚跑得飞快,眨眼工夫就窜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房门撞上,风雨也被关在了身后。
其实展昭早在刚下雨的时候便从廊下的坛子上跳了下来,麻利地钻进了厨房避雨。没想到打雷声竟然吵醒了阿岚,而且这小姑娘居然不顾一切出来找自己,他也只好忍着不耐从安身之地出来。
阿岚牙关直打颤,一路哆哆嗦嗦抱着猫缩回了床上。一人一猫经过方才那短短一遭,都彻底变成了落汤鸡,真是狼狈不堪。这茅舍里也没有能用的被褥,昨夜倒是还不算太冷,可今夜暴雨突至,加之此地又是山中,便有些冷得令人吃不消了。
而屋外的风雨也没有减弱的趋势,无论是风怒吼的声音,还是雨拍打在茅舍上的动静,都让人从内心深处对大自然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敬畏。阿岚还是个小女孩,更怕这种雷雨天气,她抱着猫忍不住一阵胆寒,嘴里还嘀嘀咕咕:“又闪电了,啊,要打雷了。”
“轰隆”一声闷雷,仿佛整个山谷都震颤起来了。阿岚想要捂住耳朵,但又得抱着猫,因此只能把脑袋埋在猫身上。对方细软温热的毛皮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她,是这风雨飘摇的夜晚唯一的慰藉。
“还好有你陪着我,”阿岚低声说,“不然我可真要怕死了。”她又把身子团了团,努力缩成一个球,把猫抱在怀里。
展昭无奈地忍受着阿岚,他心中有些怜惜,也有些微妙的不屑:女人胆子就是小,打个雷也能吓成这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岚才迷迷糊糊重新睡着。展昭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也逐渐放松下来。只是每次阿岚吐气的时候都会吹到他的耳朵,展昭克制不住地抖了抖耳朵,趴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外面的风雨也逐渐止歇了。
第二天,外面一片狼藉。茅舍前的空地上满是泥泞,还有被风刮断的枝叶。池塘里的水早就溢出来了,混合着泥浆和沙石,随着风一漾一漾的。原本碧莹莹的荷叶变得七零八落,上面还飘着几尾翻了肚皮的鱼。
周围的森林里也同样像是遭了洗劫一样,隐隐有轰隆的流水声传来。大概是昨夜雨太大,山涧变成了激流。
但愿不要发山洪才好,阿岚一面庆幸着茅舍没塌,一面又希望溪谷的情况不要变得太糟。
起码在他们离开前要好好的。
展昭睡醒之后一出房门,就看到阿岚正神神叨叨地双掌合十冲着天拜了几拜,口中还念念有词。他翻了个白眼,又抬头看了看满地的泥泞与积水,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