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听到后半句,目光一顿,忍不住朝江容看了过去。
江容不觉有异,伸手揉着刚裹上一圈雪狐毛的叶孤城脑袋,道:“是啊,你不是有一把七弦琴嘛,配这个正好。”
“容容有心了。”他浅笑着谢过,“这琴坠很好,我很喜欢。”
“我哥付的钱。”江容认为功劳不在自己。
于是原随云又郑重地谢了江易一回,得到后者疯狂摆手的回应。
江易道:“我能有今天全靠你,谢什么呀。”
分完礼物,一屋子人入座吃饭,江容也终于放过了白云城主的脑袋,把人抱到自己边上。
屋内的气氛热烈得好似除夕已经到了,江小鱼也趁机与兄弟多饮了几杯酒。
江容不喜欢喝酒,就没凑这个热闹。不过难得有人这么齐的时候,她没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厅堂里眯着眼坐到了最后。
满桌的人,只有她和叶孤城一点酒没碰。
但小孩子困得比大人早,其他人喝完酒的时候,他已经歪在那睡着了。
因为已经开始用木剑打基础了,叶孤城这段时间,干脆住到了原随云院子里。
江容琢磨着原随云也喝了酒,自己都摇摇晃晃的,怕是不好把人交给他抱回去,就在散席后亲自动手,送困得睁不开眼的白云城主回了房间。
结果掖好被子一出房门,她就撞上了一个半是酒气半是冷香的怀抱。
“呀!”江容抬手摸了摸撞疼的脑袋,因为认出来人,她倒也没有紧张,只一边揉一边抬头,道:“你也回来啦,早些休息吧。”
原随云似乎是喝多了,难得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定定地站在月光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江容被他盯得一阵疑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傻啦?”
他还是没说什么,眼皮倒是动了两下,看着十分茫然。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江容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模样。
她想了想,尝试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又把他的房间方向指出来给他看。
“那边。”她说,“你要是喝多了,就赶紧进去躺下吧,外间风大,站久了明日会头疼。”
话音未落,手边的这具身躯就好像忽然卸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地朝她倒了过来。
江容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这人看着瘦,但真的不省人事了,分量还是挺重的。
好在她从小练戟,力气远超常人,扶着他走几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快走到他房门口的时候,江容发现自己空不出手来推门。
这大半夜的,宅中大部分侍从都已经睡了,江容也不想为了开个门的事惊动太多人,毕竟叶孤城还在隔壁睡着呢。
犹豫了一下后,她干脆起脚踢开了那扇门,然后把原随云扶了进去。
原随云的屋子很整洁,除了今晚还被她提起过的那把七弦琴,几乎没什么另外添置的物什。
屋内没有点灯,江容只能借着屋外的月光把他挪到床上。
“我还以为你酒量很好呢。”盖被子的时候她低声说,“结果也没比我和我哥好到哪里去嘛。”
可能是这两句话吵到了他,她一说完,他就皱着眉转了转脖子,似是要醒了。
下一刻,那双有些迷蒙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哪怕知道他还醉着,江容也颇有种说人坏话被当面抓包的窘迫感。
她咳了声,也顾不得帮他把剩下那只靴子脱掉了,立刻站直了身体表示:“总之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原随云口齿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只勉强捕捉到了一个“容”字。
这让她更想溜了,于是把手里的被子一松,她就迅速溜出了房门。
等她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帮他脱掉另一只靴子,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江容:“……”算了,当无事发生吧。
可她没想到,原随云居然对昨晚的事还有印象。
两人在花园里碰面的时候,他还停下了拨琴的动作,叫住她跟她道了谢,说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就要在院子里睡一夜了。
“冬夜霜寒露重,若真倒在院中,我怕是也要如阿易那般日日涕泗横流了。”
江容完全想象不出他这样的贵公子涕泗横流的模样,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道:“没事,就算你真的冻病了,还有我呢,开一贴药,喝两天包管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