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来到弘曕床边,见人好好的睡在里面并未蹬被子,放下心来。只不过,看着上面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弘昼突然就没来由的觉得很心疼,六儿,这些年没人抱着你睡,夜里会冷吗?
床上的弘曕动了动,眉头皱的死紧,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弘昼忍不住弯下腰,想去给他再好好的掖掖被子,却不想,耳边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
“五哥,别,别走。”
低沉的声音仿佛耳语,弘昼的身体猛然一僵,抬头看过去,“六儿?”
床上的人还是睡着的,眉头依旧紧锁着,薄薄的两片唇轻轻张合,吐出些略带沙哑的言语,“别,别丢下我。”
“不会缠着,远远的,远远的看着。”
“看着就,就好了。”
一滴水珠从弘曕眼角渗出来,颤颤巍巍的粘在睫毛根上,似坠非坠,映着纸窗透进来的皎洁月光,好似水晶。
鬼使神差的,弘昼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俯下、身去,顿了下,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吻上了那一颗水珠。
“唔。”睡梦中的弘曕似有感应,睫毛颤了几颤,微微动了下便又继续睡去。
而弘昼却像是触电一样,猛然惊醒,双眼因为强烈的不安和刺激而死死瞪大,难以置信的伸出颤抖的手碰碰自己的唇,不敢相信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是唇上那湿湿润润的触感却不断的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自己,亲了弘曕?
偷亲了自己的弟弟?
激烈的心跳在一阵急似一阵的猛烈动作后,近乎戛然而止!
几乎窒息,弘昼看着床上的人,终于深吸一口气,仓皇至极的,夺门而去。
室内淡淡的檀香被访客的来去匆匆搅乱,带着袅袅的轻烟,四处飘散开去。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发生了什么?
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餐桌边。
吴扎库氏看看似乎有些奇怪的弘昼,又看看毫无动静的门口:“爷,不去喊六弟吃饭么?”
“六叔呢?”永璧跟永瑸闻言,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两双四只亮闪闪的眼睛晃得弘昼有些头晕。
弘昼干咳一声,不大自在的盯着眼前的碟子,一遍遍的摆弄手中的筷子,“着人去喊了,估计昨儿酒喝多了这会儿正头疼呢。”说罢又问一边立着的侍女,“格格呢?乳母照顾的好么?”
弘昼膝下还有一个格格,名为和婉,乃是乾隆亲赐的,以示喜爱。小格格这会儿才刚八个多月,因此并不曾带出来吃饭。
吴扎库氏更加狐疑的看弘昼一眼,道,“爷今儿是怎么了?刚不是问过了吗,这都第三遍了。”
弘昼清清嗓子,“这不是女儿少,又金贵,上心些么。”
吴扎库氏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去,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派去请弘曕的小太监回来了,单独回来的,步履匆匆,面带急色。
“怎么回事儿,果亲王呢?”吴扎库氏问道。
“王爷,福晋,不好了,”小太监扑通跪下,猛地把脑袋扣到硬邦邦的石板砖上,声音惶恐,“果亲王发热了,滚烫滚烫的。”
“什么?!”弘昼忽的站起来,再也不复方才的漫不经心,三步并两步的蹿没了影儿
吴扎库氏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出声,只是对着厅中立着的侍女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太医!”
“是!”
“六儿?”弘昼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去,差点与急匆匆出来的小李子撞个满怀,立刻迁怒道,“你不在里面伺候着出来做什么?”
“五爷!”小李子满脸的着急上火,“您可来了,您快劝劝我们爷吧,这,这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又闹出什么来了!”弘昼一把拨开小李子,一个箭步蹿过去,一眼就看见床边一个人影正歪歪斜斜的自己挣扎着穿衣服,顿时火冒三丈,也顾不上心里因为昨晚的事儿闹出来的那点别扭,上前喝道,“弘曕,你给我老实点儿!”
背对着这边的弘曕身体一僵,努力挺直了脊背转过身来,艰难的笑笑,“对不住了,都怪那些奴才不经事,这么点儿的小事儿就闹腾的人尽皆知,反倒显得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