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雕刻时光_作者:律何(60)

2019-01-16 律何

  顾桥初眉头一跳,他一瞥眼盯着陆之昂,斟酌了一下才说,“我能看清楚颜色。”

  陆之昂本来还没想什么,一听顾桥初这么说才愣了。他回过神来勾着唇角笑,推搡着顾桥初进了试衣间,“我知道你能看清楚。你听我的换就行了,包帅!”

  直到顾桥初满是无奈的进去换衣服,陆之昂翘起来的嘴角立马就抹平了。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能感觉到呼吸的热气打在手心里。

  他想着顾桥初跟自己强调他能看清楚颜色,莫名的就有些心酸。他想起来那天下午顾桥初木着脸跟他说,“都过去的事了,我们别提了好不好。”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再提起过。不是他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他不想顾桥初为难。

  顾桥初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他有些不能适应这样亮眼的红。陆之昂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自我肯定道,“我眼光真好。”

  晚上吃过饭,顾桥初和陆之昂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摘了眼镜,左眼不自觉的半眯起来,眼里的世界才清楚了一点。

  陆之昂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他单手撑着头,抬脚轻轻去踢顾桥初的小腿,在得到对方略微不满的瞪视之后笑眯眯的蹭过去,“别看电视,看看我。”

  顾桥初还真就抬眼看了看他,看完之后抿着唇笑着移开了眼,“没什么好看的。”

  陆之昂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两只手捆住顾桥初的胳膊,腿一伸又绞住对方两条腿,笑的眼角都有些泛红,“你最近审美问题挺严重的。”

  当时电视里放的是《死亡诗社》,正到Neil自杀像是受难基督的时候。

  陆之昂生来感性,抬眼盯着电视里的青年倒下,蓦地就红了眼眶。他伸手勾住顾桥初的脖颈,压低了声音说,“真遗憾,他死了。”

  这是顾桥初不知道第几次看这部电影了。他听着陆之昂有些沙哑潮湿的声音,想着难道不是这样才是正常的吗。他十分清醒也过于理智,在他看来,所有的短时间小片区内突然奋起的不管是起义还是改革一类的活动,总应该是以失败告终才算理所应当的。

  但是这话他没能告诉陆之昂,因为这道理适用于政治和教育,同样也适用于让中国人接受同性恋。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沙发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站到课桌上。

  他们说,“Captain,my captain.”

  顾桥初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好像陆之昂也突然明白了。他躺在床上去揪顾桥初的衣领,十分认真的说,“阿初,如果有那么一天,必要的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站在课桌上。”

  顾桥初突然就打了个冷颤,他感觉到陆之昂伸手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手,这才说,“好。”

  陆之昂趁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去亲吻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背着光,顾桥初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十分努力的忍住了眼里氤氲的水汽,“毕业了我们就回去吧,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

  不知道到底是困了,还是气氛作祟,顾桥初耷拉着眼睛,郑重的应声,“好。”

  那时候都太年轻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那么多。但是好像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关于长久的以后的誓言才能毫不犹豫的就说出口。

  那些誓言郑重丝毫不轻率,可也从来没有多少保障。

  大学的第一个新年,顾桥初和陆之昂都没有回国。

  他们赶早几天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陆之昂一脚踩着购物车下面的杠刺溜的窜开,“我们是在买年货对吧。”

  顾桥初觉得他这样蠢的让人难以直视,可他不会说出来,只笑眯了眼暗自别开脸,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二傻子了。

  陆之昂没听见顾桥初应声,回头有些奇怪的拽住他的胳膊,“你没听我说话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桥初一脸正经的把自己的手掰开,听着眼前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抱歉先生,我们不熟”。他黑着脸感叹了一声“我可算见着不要脸的了”,后面还有半句“都一张床上睡的人了说什么胡话呢”他没说出口。

  他怕脸皮薄的顾桥初拿飞镖扔他。

  飞镖是他们前几天买的,陆之昂提的建议,吃完饭扔飞镖,谁分低谁洗碗。在这之前他们通常是顾桥初有空了就洗,大多数时候还是陆之昂负责,买了之后陆之昂就成了全职洗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