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却并不上当,他现在早就没了最初的沟通困难症的问题,几千年的阅历摆在那里,说是老狐狸还不至于,但如此浅显的语言陷阱还不至于陷下去——赵寿并不是在说女妖的事情,而是在打听女妖和他的实力对比,以及探究他和那传说中的女妖陆续突然出现的缘由。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赵寿看来,前脚出现一个女妖,闹出了各种恐怖灵异的谣言,等他赶到以后,女妖没见到,却只见到一个男妖,现在这男妖还怂恿他去烧掉女妖出现地的奇异法阵,要是赵寿一点思量都没有,那他的脑浆质量和金鱼也没有区别了。
而且正如他所说,谣言都是因为有噱头才能传起来的,大家传谣言的时候往往只顾着猎奇而并不在意事情的逻辑性,但是到了要处理此事的人的手上,则不能不去在意事情的道理和逻辑,而“女妖孽差点被一普通商户的女儿强上”以及“妖孽会祸乱社稷”至少听起来是互相矛盾的两种传言。
“我可没说过我是妖孽。”岁寒瞥了赵寿一眼,轻轻巧巧的接话:“我确实是树妖,不过并非妖孽,我乃是正统修士,算起来可以称为妖修,修行的目的是飞升天界,走的是堂皇大道,和祸乱一方的妖孽可不是同一种东西。”
赵寿闻言只是对着岁寒懒懒一笑,那轻蔑的眼神摆明了是在说:“呵呵,你说了我就信?”
岁寒见他不信,也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也只是露水姻缘,过不了多久你就得走,我也要继续回去修炼了。”
“回去?你回哪里去修炼?”赵寿转身胳膊撑在桌子上好奇的问。
岁寒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并不接这个话茬,而是把话题转回去道:“至于妖孽……社稷将乱必有妖孽,有时候天道示警也是有的,但那是你们凡人自己的事情了,怎么处理,怎么想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说实话天道示警有时候也只是走个过程,其实社稷颠覆与否对于天道来说并不会真有什么影响。”
顿了顿,岁寒总结道:“所以,你怎么想都行。”
岁寒摆出“无所谓”“你开心就好”“这是你自己的事情”的态度,赵寿反而不敢拿乔了,毕竟那女妖孽出现的前因后果他都已经从知府还有田钦差,以及钦差带来的一干僧道那里了解了,事情确实诡异非常,而且当时涉及的当事人数量很多,身份来历也各有不同,不存在串通以后骗人的可能性。
“更我说说妖孽的事情吧……或者,如果你帮我解决妖孽这件事情,我需要付出什么报酬?”赵寿瞬间丢掉了刚才故作慵懒嘲讽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带着恰如其分的傲慢,和岁寒谈起了条件。
这人,就跟同时准备了好几副面具一样,随时可以换上不同的样貌……该说不愧是这个帝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明王爷吗?
从小名师教导,成年后又四处游历,虽然年纪尚轻,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和优秀的贵族……这两种身份意味着他永远也不会像某些玛丽苏小说里面写的那种王爷一样,蠢傻白甜。
“帮你解决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危及一国社稷的妖孽,那么只有相干之人才能解决……说白了,如果这个妖孽真是危及你赵家江山,那么就必须是你赵家血脉出面亲自解决才行,拜托任何神佛妖鬼都是不成的。”出乎赵寿的预料,岁寒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还给出了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解释。
见到赵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岁寒叹了口气软下了语调:“也不是一点忙都不能帮……但我最多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咨询和建议,而且你还必须付我报酬……妖孽不同于一般的魑魅魍魉,是很麻烦的存在……就算我要解释,也属于泄露天机,要背因果的,你懂吗?”岁寒现在对赵寿说话的语气,就像脾气很好的店老板在跟三岁的小朋友解释“铺子里的东西是不能直接拿的,要拿铜钱来换的”一样。
采补龙气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毕竟一个国家龙脉何其庞大,他岁寒又只是占点便宜帮忙修炼,并不是要榨干这个国家的国运,只要量本身不多,龙脉自己就能补足消耗,理论上来说是无需背负太多因果的。
但这事儿说难也难,因为妖修或者外人要获取龙脉龙气,是必须要龙脉的守护者,也就是社稷之上的皇族首肯的,而因为天下归一本就顺应天道,因此强抢龙脉必然会引起龙脉和天道的同时反噬,然后必然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