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子裁,李子裁也是一脸愕然,显然他也没想到贾赦会说出这句话来。
“是何人所为?”韩毅皱着眉头问道。
这件事,既然不是贾赦干的,那就是其他人为了栽赃贾赦了,这更是韩毅所不能容忍发生的。
他是个老固执,觉得做学问就是做学问,半点儿旁的心思都不能掺杂。
“先生,岂不闻贼喊抓贼?”贾赦一字字地说道,视线盯着蔡良。
蔡良慌了,慌忙反驳道:“胡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我向来敬重圣人,就连写坏的纸都会拿到孔庙里去化掉,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是啊!夫子,您莫相信贾赦的胡话!”其他人也都不信,纷纷替蔡良说话。
韩毅心里头有几分信,又有几分不信,信是因为蔡良这学生心眼狭窄,的确有可能会用这种手段报复贾赦,不信是因为蔡良也的确素来敬重圣人之言。
“空口无凭,贾赦你血口喷人!”李子裁趁火打铁,“先生,贾赦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居然冤枉子恒,我们外舍里如果容这等人继续下去,那我们的外舍岂不要成了京城中的笑柄了。”
“那,”贾赦抬眼,轻飘飘地说道:“如果我有证据呢?”
“证据?”李子裁愣了几秒。
他心里也慌了,原先还笃定贾赦这回必然能被赶出去,现在却仿佛被反将了一军,整个人不知所措之余,有种不详的预感。
“是啊,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成双。”贾赦笑着看着李子裁说道:“如果没有证据,我怎么会说蔡兄才是那个污了圣人之言的人呢”
蔡良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感到嘴里干涩,喉咙发紧,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他,他怎么会有证据?
蔡良看向李子裁,是他干的?
不,不可能,李子裁自己也参与进这件事,他不会这么做。
一定是贾赦在撒谎!
这个念头就仿佛是蔡良脑海里的救命稻草一样,他抓着这根稻草,仿佛就可以以此坚信,贾赦并没有所谓的证据。
只是可惜的是,贾赦的确有证据。
而且证据,还是蔡良自己亲手递到贾赦手里的。
贾赦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没有做坏事的脑子,偏有做坏事的心吧,白白地送一波人头。
“那证据呢?”韩毅问道。
“证据就在这本书的封面上。”贾赦拿过书,合上后,指着封面上的足印说道,“我自认从未动过蔡兄的书,因此这足印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们可以看看,这足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蔡良心里慌了,他为了制造出贾赦恶毒的行迹,故意把书丢在地上,还踩了一脚,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快要把贾赦赶出去了,却没想到却是这画蛇添足的一脚暴露了自己。
贾赦笑道:“我敢在诸位同窗和先生面前尝试着对比一下,只是不知道蔡兄敢吗?”
他已经看出了蔡良的慌乱,故而心里越发有了底气。
蔡良面如土色,整张脸都没了血色,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瑟缩地把脚往后缩。
一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
刚才对着贾赦喊打喊杀的人登时红了脸,羞恼地躲进人群中,低着头,不敢去看贾赦。
韩毅立即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蔡良真是跟贾赦所说的一样——贼喊捉贼,而且还意图拿他这先生当枪使。
“蔡良,我问你,这事你怎么说!”韩毅怒极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蔡良,仿佛头一回认识自己的这个学生。
在韩毅的视线下,蔡良羞愧难当,他支支吾吾了半晌,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李子裁早已悄然躲到了后头,他心中大惊,唯恐蔡良出事会把他也供出来,他可不愿意被赶出国子监,此时已经蹑手蹑脚地想要离开。
陈荣贵的眼角瞥见他的小动作,岂会让他轻易逃走?
今日这事,李子裁也逃脱不了关系。
“李兄,你这是要去哪里?”陈荣贵故意高声喊道。
李子裁往外迈的脚停住了,众人齐刷刷地朝他看去。
蔡良错愕震怒,在他受难的时候,李子裁竟然想孤身一人逃走!
被辜负、抛弃的愤怒席卷了蔡良的情绪,他恨声道:“李兄走什么,今日这事不是你窜梭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