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佳。”她倚靠在窗边,妆容精致神情冷淡,本就高我很多的她今天穿着比平时还要高的高跟鞋,在这样不算近的距离下都带给了我巨大的压迫感:“伤口怎么样了?”
伤口?我下意识看向自己缩在背后的手,现在我身上只有那里有伤,但是为什么姐姐会知道?我抬头看她透出些许不耐的脸,嘴唇蠕动了几下,急急忙忙地点了点头,但再抬起头时候她已经别过头移开目光,走到办公桌面前了。
“且不论由佳是不是我的妹妹,单是恶意泄露审神者出阵信息就足够你撤职了吧,岸山组长?”她说话的语气很平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友好,我却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她生气到一个地步,才会有的反应。
“还有您那些关于金灿灿的小秘密,是迫不及待的想被公之于众了?”“三,三条部长,请饶恕我的失职,我,是我的错误,我以为,以为您是厌恶……”咔的一声脆响,我看见那个体型臃肿的男人被姐姐她干脆的卸掉了下巴。
“由佳,你上次去大阪城遭遇的意外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边那个渣滓。”她忽然扭过头再次看向我,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矜贵地指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连目光都吝啬给予:“你觉得怎么处置他比较好?”
我没有回答,她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就像过去一样:“你的左手被伤到了,那就把他的左手和右手一起砍掉怎么样?”
不需要的啊,我很想这么说,然而如果我这样说的话她只会更生气,她一贯强势并毫不掩饰自己热爱暴力血腥的一面,在关于我的事情上尤其,她是热衷于用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她所知道的伤害了我的人的,即使我不愿意即使我不想看,她也会逼迫着我亲眼去看,绘声绘色的将我看不到的一面告诉我。
我的母亲说姐姐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在年幼时也坚定的这样认为,只是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所眼见的血腥,以爱为名的和伤害并无太大不同的对待,实在是让我动摇了。
如果说母亲和父亲所给予的爱可以用金钱来表示,那么姐姐所给予我的爱就好像是无数精致美丽又沉重的枷锁,让我安心又痛苦,仿佛终有一天会不堪重负而死。
“长谷部,把他的手都砍了。”姐姐那张远比我精致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冰冷又艳丽的笑容。
“是,主人。”我如坠冰窖,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眼睛无力闭上的瞬间,我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朵也被略微冰凉的什么轻轻捂了起来。
好香。
大概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后退一步离开了这份温暖与宁静。
男人断断续续的凄厉的哭叫中,姐姐的声音平静理智:“好了,岸山组长,你觉得应该怎么补偿我受到巨大伤害和心理阴影的妹妹比较合适?”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男人颤抖着将自己的下巴按回去,殷切地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我,喘得厉害:“博,博多?小判,甲州金,稀有刀剑?资源?三条小姐您想要多少?请,请尽管提,这都是我们的失职。”
我拽住三日月的袖子,犹豫半响后在那人绝望的目光中低低道了两个字:“博多。”
去挖掘大阪城就是为了获得博多让一期哥和乱他们高兴而已,至于其他我并没有需求。
“只,只要博多就可以了。”我在他愈发绝望的目光中补充了这句,却见他面如死灰,像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绝望了。
“博多藤四郎一把,十万甲州金,二十万小判,所有种类的物资三万。”我的姐姐,以一种不接受任何反驳,绝对强势的语气敲定了‘补偿’。
对不起。我躲开男人祈求的目光,整个人躲到了三日月身后。
好想逃避,躲回到本丸里,躲回到没有人的黑漆漆的房间里去。
“刀剑,应当有身为刀剑的自觉呢。”姐姐在沉默许久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我面前的三日月则回以了一贯温厚的笑声。
他们在说什么?不明白。我咬住下唇,眷念依赖地抓紧了三日月的袖子,把脸靠在了他的背上。
带我回去好不好?
离开这里。
就像那一天,把我从连绵的雨阴沉的天中带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