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在的我来说,他只要站在我身边让我抓住袖子的布料,我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走吧。”“是。”我将目光从我与他相握的手上收回,低着头把视线转移到了地面。
总是这样对待我的话,我会越来越贪心的。
从万屋出去向右走一段路便是公共的时空转换器,在上面输入自己本丸的坐标就能迅速的通过这个像电梯一样的机器回去,方便又安全快捷——至少在没有发生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男人绝望狰狞的脸,瞬间在眼前炸开的白光,还有些许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是我昏迷过去前最后的印象。
……
这是,哪里?
我扶着身旁的树干从地上爬起来,左右观察了番这片过于繁密的树林,除去间歇跳过的几只松鼠就再没看到其他活物,连一直以来所拥有的和三日月他们之间在灵魂上的特别联系也不见了踪影。
要怎么办?长久以来,一直依赖着大家的我忽然感到一种并不相似于恐惧,又莫名镇定的极为微妙的迷茫,一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何去何从的迷茫。
我将自身存在的价值寄托于他们,所以,变成一个人在陌生的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死掉了一样吧。
但不管怎么说,先走出这个地方吧,走出去之后才有可能找到大家……我拒绝去想那个大家和我分散到了不同时空的可能性。
我没有在野外行走的经验,只能根据直觉的向地势较低的方向走,希望可以找到河流到开阔些的地方去,不需要是人类的村庄,只求不是这样过于阴暗让人不安的森林就好,而且那过膝的草丛也让我非常担忧会不会突然冒出毒蛇。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我终于走出了不见天日的森林,看到了倒映着黄昏天空的河流,还有——大概可以被称为妖怪的生物。
黄昏是逢魔时刻啊。我后退一步,却对上了那张惨白的女人脸上没有瞳孔的眼睛。
“啊~多么美味的灵力。”她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两只镰刀一样的手臂向上抬起,露出了螳螂般的下肢。
要逃跑,我应该是这样想的,也应该是要马上就转身跑掉的,可是面对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死亡的危机感的我,却忽然变得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我在身体生理性的颤抖中感受到熟悉的,痛苦的怀念。
我曾在废弃大楼的顶端,幻想自己纵身跃下的时候体会过这种感觉,还有站在齐胸海水中嗅着腥咸,妄想自己再前进一步的时候,立足于电车站台边缘,向前一步就能被到站电车碾碎成一滩血泥的时候。
生与死只在于一念之间,我曾经为担忧会给他人带来麻烦,父母姐姐还有学校会为此背上骂名而选择活下去。
而现在我在这死掉的话,就没有那样的顾虑了。
“让我来吃掉你吧,慢慢的~慢慢的~”尖锐锋利的镰刀划过我的腰部,带来冰冷的疼痛。
疼。
眼泪不由自主的冒出。
滴血的镰刀举到我的面前,上面沾着的我血液被那妖怪舔食入腹。我多年隐秘渴求着的死亡,在这一刻离我是这样的近。
但前一秒还认为自己依旧希望着死亡的我,却在这个瞬间没有任何前兆的产生了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大的不甘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三,日,月。”我歪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体内被我认为只能治疗大家伤口的灵力忽然躁动了起来。
我看见我的手心出现了灵力凝聚而成的白光,然后那无害的白光无法控制的从我手心脱离了出去,直直地撞上那妖怪的身体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火焰,在它身上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这是……我的力量?我捂着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一个腿软便直直跪在了地上。
要趁现在走才行。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两步后感到后背一凉,下意识地向前倾倒在地上滚了一圈,顾不得再思考其他,便又是一番艰难的连滚带爬才躲过那又一道不算精准的攻击。
“巫女!?杀了你!!我的美貌啊!!”它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残缺的另一边却还能朝我进行攻击,即使它的动作比之前迟缓了很多,我要躲过它的攻击也非常困难,而且因为伤口不断增加的原因,我的体力消耗程度也远比它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