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看不出竟是土豪!!
民国十五年,全国教师的月工资也才十几块而已。头等票北平到广州是四十一张,卧铺还得额外加钱。
“小姐……小姐,这边走,我帮你拿行李!”
“瞧您这年纪,去南边读书的?”
冷清秋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那热情的狗腿子一眼,抬腿迈进车厢。与三等车的拥挤颠簸闷热相比,头等车简直就是天堂,地下铺着红地毯,化妆室、卫生间一应俱全,座位很宽敞,椅子是鹅绒铺的软绵绵可舒服。
这时候并没有对号入座的说法,只定了车厢号,验票进去之后随意坐,冷清秋找了个靠近车尾的铺位,将包裹与手提箱放上去,她并没有脱鞋径直躺下,等待发车。
一系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茶房看直了眼,回过神来轻啐了一口。
瞧她那样,工装打扮,脸黑如锅底,身上没二两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的。
装什么装!
冷清秋头上枕着皮箱,包裹置于内侧,她不动声色的听着车厢里的动静。粮行那位陈老板也是这班车去广州,头等车无虞,具体哪节车厢却不好说。按照金燕西的说法,这点小困难定难不倒机智的冷姑娘,如何碰头由她自个儿琢磨,从北平到广州少说也得颠簸五天。
直到车厢内客满,乘务员关上门,冷清秋也没听到陈老板的声音,她果然不该对自个儿坑爹的人品抱有期待。
头一天,冷清秋是睡过去的,出冀之后,对铺那位终于忍不住同她搭话了。
“妞,黑妞,你去哪里的?”
冷清秋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黑妞什么的……咳咳。
“难得小爷放下身段主动招呼你,好歹吱个声啊!”
“小伙子正紧点,瞧你春波荡漾遍地野桃花相,别调戏正紧人家小姑娘。”
“喂喂,大爷您留点口德啊,我这样的青年才俊让你说成采花贼,就算真有这想法,我也不能随便到什么货都收,她黑成这样……”
到这份上冷清秋若还没听出什么,她就真傻逼了,女汉子慢悠悠睁开眼,朝侧面偏过头。“你在说我?”
“……侧面黑,正面更黑,真没见过丑成这样的女人。”
跑江湖有两大注意事项。
一不能以貌取人,二不要嘴贱。
小子都犯了,真真找死!
冷清秋的身手已经相当利索,她左手抓着床边的钢管,双腿朝对面铺杀气腾腾扫过去,堪堪停在小子脖颈边。她脸上全无表情,硬邦邦好似钢板,身上满是肃杀之气,隔壁铺好心的老头咕咚咕咚咽下口水,他难得好心一回,小子楞不听劝,活该啊活该!
小姑娘本是扶摇直上凤凰命,注定要嫁入豪门的,只是富贵短暂,半生坎坷。配上这张黑脸以及冷冽的气质,她的命格就彻底变了。
此女乃绝世凶人!
“啊呀呀!小子你抖什么?让你不听小老儿的,活该沾上孽缘!”
那青年穿着白衬衫,咖色西装裤,这样正经的打扮却让他穿出了流氓气息。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就听见老头的调侃,顿时……委屈就上来了。
“嘤嘤,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你这女暴君!”
“你冷酷!你独1裁!你无理取闹!”
冷清秋愣是不知道神转折从何而来,她看着桃花眼青年瘪着嘴委屈的模样,真是……嘚……惹不起她躲得起。冷清秋猛地收回腿,如先前那般直挺挺躺回去,愣没再说一句话。
不做就不会死,这句话用在桃花眼青年身上该死的合适。警报解除之后,他拍胸口喘了两口气,估摸着缓过劲了,双眼亮晶晶看向对面床铺,就好像那边躺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女侠!真女侠!”
“我是到终点站广州的,你往哪里去?”
冷清秋再次睁开眼,桃花眼青年第一时间双手抱胸严密防卫,他真怕了这行动力惊人的疯女人,出乎意料的是,冷清秋没再动手,她嫌弃的看了对面床铺一眼,然后翻身坐起。
“名字!”
“啊……”
冷清秋用大拇指揉揉太阳穴,不耐道:“你叫什么名字?”
确定她没有动手的意图,青年这才放开环抱的双手,谄媚道:“张耀君,我叫张耀君,小妞你叫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