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很郁闷,不是对你郁闷,是对我自己郁闷。因为我明知道在这样的一种体制下你我都是受害者,因为俱乐部这种灭绝人性的不允许恋爱规定,你被迫去做自己不想做出的选择,被迫去压抑心里呼之欲出的冲动。这件事本身是错的,我不希望你成为它的受害者,但是我救不了你。这才是最让我绝望的,我明知道它让你痛苦让你难过,但我救不了你。
“所以我只是对自己很失望,身在这样的环境,当不了你的英雄。
“我很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和下一章,应该是《以梦为马》最重要的章节,没有之一。
说句题外话:冬天掉河里,真的冷啊。。。。。。
20、第 20 章
那天曲悠悠的话让王杰希想了很久。
过去他总觉得曲悠悠幼稚、年龄小,但细细想来并不是这样。和她相比,他似乎才是需要成长的那一个。
曲悠悠看事情看得很通透。特立独行,却和他的特立独行不是一种。
他想起那天晚上曲悠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对他说“我很抱歉”。
她是一个很容易产生共情的人,容易为他人的喜怒哀乐,为他人的遭遇悲伤或快乐。
王杰希一直觉得这样很容易伤害自己。因为太容易受他人的影响,太容易去为他人的悲惨遭遇而悲伤,这样的人生要获得切实的快乐实在太难太难。可也正是因为曲悠悠的共情能才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与挣扎。
他不是个喜欢表露情绪的人,但曲悠悠偏偏靠着和他相处的一分一秒,像依靠在如镜湖面一般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上头的风吹草动。
她是第一个和他说“请和我任性一点”的人,是第一个认为他需要“被宠爱”“被给予关怀”的人。别说其他人,哪怕是王杰希自己过去二十多年,也不曾考虑这个问题。
好像习惯就是一种天然存在于基因中的东西,人类的本真需求在漫长时光里被人毫不提及地忽视,便让所有人以为它从不存在。
而现在她又和他道歉,对他说很抱歉在这种高压环境之下救不了他。
他能感知到她说这句话时的痛苦,正如她之前抱怨鲜有教育制度剥夺了本该属于孩子们的人生那样。她切身实意地去感知那份甚至当事人都未察觉的痛苦,最后崩溃于自身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后悔、愤怒,她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
回到他本身的问题。
和曲悠悠的恋爱关系,真的就影响到他的状态和微草的状态了吗?
王杰希觉得不然。相反,他们两个的关系让他在经历了上一年的挫败后能尽快重振旗鼓,抛下不该多想的东西,坚持下来。
那他为什么会犹豫?
归根到底,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让他不得不走得更慎重。哪怕他隐约了解问题的根源并非两人的恋爱关系,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以及长久以来环境让他形成的观念,他不由自主将溃败的原因归结到恋爱这个从小上学就被忌讳的事物。
曲悠悠说的对,爱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
而他和她都不是会因小失大顾此失彼的人,他们不会因为恋爱耽误训练,也不会因为恋爱放弃目标和梦想。
他们都知道在不远的前方有个闪闪发光的奖杯在发出召唤,名为梦的力量驱使他们不断前行,以梦为马,从未停歇。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放弃?
生而为人为的并非是感受人间的苦难,人们太过浮夸地赞颂苦难的价值,而忽视了对人本身幸福、愉快的关注。
不应该是这样的。
哪怕社会制度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人提供更好、更优质的生活。在经济发展后,通过艺术、思想的进步,那种人性关怀试图通向内心层面。
一个健全的制度不该是让人过得愈发痛苦,不该指望通过苦难教授人生。因为痛苦并非抵达目的地的必经之路,它不过是或有或无的旅途驿站,能无恙通过的人自然值得赞颂,但一个社会本身并不该将其作为标本与格式。
或许因为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习惯父母老师所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习惯“想要获得回报必须经过辛苦的努力”。于是那些本该能够避免的困难成为一种生活常套,人们不再试图去规避它,反而让自己习惯它。
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