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才?”
“唔……大约想夜夜过来?”
她说完这话,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温润仙人愣了一愣,唇角微动。
辰星看着,觉得此刻,心情甚好。
他微微避开她格外晶亮的眼睛,声音仍旧轻缓:“辰星打算来此修炼,润玉自不会拦着。”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两下重新推到他面前的盒子:“你都不好奇我准备的贿赂是什么东西?”见他似要开口拒绝,她坐起身子,越过矮几,伸手拉过他的手臂,在他不解的眼光之中将他的手臂平放在桌面上,就要去撩他的袖子,被他抬手按住:
“辰星这是?”
她抬眼瞧了他一眼,依旧捏住了他的袖口向上使力,这一回润玉只是微拧了一下眉头,按住袖口的手却松了力道。
辰星将他的袖子撩开,露出小臂上隐隐泛着炽红火光的整片狰狞伤口。
她狠狠地拧起了眉头,觉得自己心头竟有些酸酸涨涨针扎似的麻痛,虽不强烈,却依旧让人很不舒服,心头还升起一股浅浅的怒意。
她叹了口气。
果然,她就是个心软又护短的人,见到“自己人”受伤,总是不舒服又有些气愤的。
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不久前还心中纠结着不算名正言顺的婚约,决意顺其自然的自己,这会儿却已经不自觉地把人纳入“自己人”的范围内了。也许此刻不论是心疼还是愤怒,都还不够浓烈,但是,却已经开始不同。
润玉自然清楚自己手臂上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只是此刻的注意力却全在眼中带着几分怜惜地看着他伤口的人身上。
她的指尖松开他的衣袖,极轻地碰了碰他的伤口,如蝴蝶轻吻,她的动作小心翼翼,既轻又柔,好似生怕弄疼了他一样。他的眼光,在她专注的眼神和动作中,渐渐柔了下来,心中平静的水潭泛起一圈圈清浅的涟漪。
她只碰了两下就收回了手,转而将他面前的玉盒拿来打开。
盒子里盛满浅蓝色的晶莹膏体,润玉敏锐地感到其中柔和的水灵之力,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隐约掺杂药香的沁凉香气很是清晰。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见她用手指从盒子里挑了一些药膏,一点点轻柔地用指腹涂在他狰狞的伤口上,一阵阵的清凉顺着她的指尖渗入肌理,很快浇灭了他手臂的灼痛,他甚至能够清楚感觉到伤口在缓慢愈合。
辰星一直没有抬头,她一边轻柔地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一边轻声开口解释:“昨晚在这儿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大概你太能忍了,竟什么都不让人瞧出来。我回去放不下心,略一打听,果然听说你不久前才受过伤。”她涂完了一小块,还轻轻地朝那里吹了吹,而后又用指尖挖了一块药膏,换了一块伤口涂抹,口中也继续道:“若不是你这伤口上的火毒被清过,大概我昨夜就能确认了。不过就算火毒清了,这伤要好也不那么容易,尤其水火相克。”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前火神殿下那瓶子水属的丹药,便是给润玉讨要的吧?”
润玉有些诧异:“那瓶药是你?”
“嗯。”她又低下头专心给他上药:“不过你大概吃得不多,我都没能察觉到你身上有我的药气。那个内服,这个药膏外敷,不出两日你这伤口就不会再疼了,再用个四五日,就可以好彻底了,疤都不会留下的。”
她给他手臂的伤口涂好药膏,凑近了两分,轻轻吹着气。
辰星大概是仍保留了一点子上辈子为人时的习惯,对着伤口吹气,好像可以缓解疼痛,更快愈合一样,全忘了这辈子是个仙身,眼前的,也是个夜神。
然而,她这样看上去明明傻气也多余得很的动作,却让看着她的润玉的神色放得越来越柔和,心头渐渐升起一股如和煦春风一样的暖意。
从没有人,这样在乎过他受伤,这样为他上药。这一刻,她小心翼翼的专注模样,就在布星台的漫天星斗的流光之下,印在他心里。
吹过他的伤口,她松开轻轻扶着他手臂的手,拿过一旁敞开的药盒,药膏只用了一点儿,她制得多,等他伤好了估计还会剩下大半盒。她将玉盒重新盖好封上,再次推到他面前,笑着对上他的眼睛:“收好吧。”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拒绝:“多谢辰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