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辰星落后一步走在润玉身后,两人沉默了一路,谁都未曾开口。
回到璇玑宫,辰星回到自己房间呆坐着,叹了口气。
重要的东西她一向习惯收在星辰珠里随身携带,璇玑宫的房间里不过一些简单衣物,而丹房里也只剩下一些药材和普通药液。
她想到一路沉默的润玉,有些心虚,做了好半天的准备,终于踏出自己房间,去了润玉的玉衡殿。
窗外分明天光大亮,玉衡殿内却有些昏暗。辰星推开殿门,瞧见的便是坐在窗边桌前发呆的润玉。他一个人坐在窗下,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只玉盒,窗外透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浓浓的寂寥味道。辰星心头一紧,不再犹豫踏步进去,在桌前站了一下,轻轻地坐在他对面。
“阿玉……”
润玉没有抬头,低声开口:“星儿……要离开了?”
“我……”
“……若不是今日南天门遇到穷奇耽搁,是否,润玉连与星儿道别,都来不及做。”
“……”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底强压着什么:“一定要走么?”
辰星低下头:“……对不起。”
锦觅的女身与她们二人的生母先花神太像了,她不敢冒险,锦觅不能再留在天界。老胡今日看到天帝的反应,也让辰星心里有些慌。
待她们回花界一段时日,待天界重新平静下来,待众人遗忘了曾经栖梧宫的书童锦觅,她定是还会再来天界看他的。只是如今,她拿不准时间,给不了承诺。
低着头的辰星没有看到,润玉眼中的星光一点点暗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一声,将桌上的玉盒向辰星推了推:“既如此,这……便当做润玉送星儿的离别礼物吧。”
辰星看着面前精巧的玉盒,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阵浓郁的清凉药香飘逸出来,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朵月白色泛着幽蓝光辉的花朵,此花只有三瓣,细看之下花瓣根部花蕊之处泛着一丝丝血红。
“……月萦花?!”她认出了盒子里的东西,也发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意,猛地抬头朝他看过去,只迎上他依旧温润和平淡的微笑。
这花,是一味难得的灵药。生长在灵气汇聚却终年不见日光的幽暗之地,从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到开花要有千年之久,而它之所以格外难得便是因为在它仅在开花之前两月破土而出,此前毫无迹象无从寻觅。而一旦它破土而出,两月之内会在某一日开花,只开一日便会急速衰败,若无灵力日日滋养许多会在开花之前耗尽生机消散。如此,能寻到这花守到花开已经不易,以这花入药却更为苛刻。此花一旦离土,不出半刻便会枯萎失去药性,唯有以仙灵之血镇之方能保存药性,血液之中灵力越是深厚保存时间便会越长……
辰星伸出手,用手指碰了碰玉盒里面娇嫩的花瓣,觉得鼻头一酸。
他每夜都要上值,白日里还经常被她拉着,不知如何挤出了这样难得的时间,日日去呵护一朵不知在哪儿寻到的月萦花,费了多少心思将它养得这样好,又用了自己的精血为她采摘……
辰星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难怪,今日在南天门,他分明是从外面赶来。
原来,她以为他每日在殿内歇息的时间,他都是瞒着她……
今日终于花开,他取了花回来,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到连道别都没有就要离开的她……
辰星的眼泪掉下来在花瓣上摔碎。
“星儿?”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泛红,眼角还有泪,脸上却是挂着笑的。她笑道:“收了阿玉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也要回赠一二才好。”
润玉摇摇头:“星儿,你不必……”
润玉的话尚未说完,便见辰星挥手取出两根红得发亮的红绳,放在眼前的桌子中心。他看着桌上的两根红绳,一时间没了声音。
辰星捻起一根红绳,一边用指尖轻轻抚摸一边道:“狐狸仙的红绳是天蚕吐丝所做,虽然难得,却也没有那么结实,稍微高级点儿的法器都能弄断,也经不住灵火的灼烧。我……虽然如今难以控火炼器,却也想了些旁的办法。这红绳,我用药液浸泡炼化,如今已经很是结实了,一般的仙神都难以损毁,颜色也还如之前那般鲜亮。”她说完这些,顿了顿,伸手去拉润玉放在桌上的左手,撩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腕,将手中的红绳系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