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片的重点是让观众看得进去,我选了一个我认为还不错的切入点,就是为了让不关注的人关注,让他们看看他们三不五时给出去的募捐也好,布施也罢,那些钱是能干很多事情的。”
“宗教求到最后还是求己,信仰信到最后还是信人。我想表达的,是人得靠自己。文先生不就是靠一己之力成为了文先生,真正的草根逆袭,没有任何背景,他的背景是神。”
柳临渊对安圣稷笑道“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弥赛亚,有的只是文贤敏。所以,这是一部非常单纯的商业片。”以为自己解释的非常明白的柳临渊,却听到安圣稷更奇怪的问题。
“你厌世?”
“。。。啊?”
“我是说,你讨厌这个世界?”
“。。。什么?”
“不明白吗?讨厌这个世界就是你不喜欢这个世界,或者觉得活着没意思之类的。”安圣稷眉头微皱“你有什么这方面的疾病吗,心理问题?”
完全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这里的柳临渊立刻摇头“什么都没有,绝对!精神非常健康!吃好喝好,可喜欢这个世界了呢!”
“跟我说说也没关系,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爷爷,我们连私人号码都没有。”安圣稷以为她是不愿意说。
茫然的柳临渊反问他“为什么您觉得我。。。厌世?”
“很明显不是么,你如果想写宗教,这部作品的核心是在鄙夷宗教的虚伪。如果想写的是文|鲜明,那你就是对这个人不太看得上。你说你想写的是迷信的整个产业链,可你的作品充斥着世人的愚昧和对清醒的人的排斥,全是负面的信息,你看不到吗?”
安圣稷转动椅子面对柳临渊,看着小姑娘“我相信你不可能用其他人的作品跑来骗我,那本子送不到我这里,柳千言不会让你这么干。作品都是带着创作者的灵魂的,你的本子在求救,你在让人救你。”
“文贤敏这个弥赛亚的角色剥离了作为人性的部分,你给他赋予了很多神性。这在文艺片里都很少出现,在商业片里基本没有,至少我没看过。文贤敏帮助了很多人,底层的人也好,高层的人也好。”
“作品里都是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帮助,碰到文贤敏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我需要快乐,需要帮助,需要文贤敏。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法求救,期待别人能从那些虚幻的假象中听到他们的救命声,所以文贤敏的神性才能凸显,因为只有他能看得见。”
“挣扎的人性中出现一个神性是很突兀的,你写的很好,好到不仔细都发现不了。这些都是文贤敏的优点,可没有缺点的人物是不圆满的,设定根本立不住。你给了他一个最大的缺点,是他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整部片子少有的几个清醒之人,最明显的是孝敏。她指出了文贤敏的虚幻,也戳穿了他的想象,还点明了宗教就是一场人类自我编织的骗局。但这个人你写的非常克制,甚至有点不太敢深写的感觉。”
“孝敏也很有特点,九十年代能留学去学心理学,这代表她生长在不错的家庭,而且有自己的思想,不然那个年代的女孩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心理学是什么。可这样的一个人嫁给了国会议员后,就在家做全职太太,符合社会约定俗成的走向,从人物设定来看却是矛盾的。”
“成为一个大环境认可的富家夫人之后,孝敏又出现在牛郎会所,有些离经叛道,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也说得过去。可在前面铺垫好她为牛郎一掷千金后,孝敏又很清醒的知道,牛郎就是玩具,花钱买个高兴的。”
“剧本里,孝敏是主要角色中出场最少,人设却非常完整的,缺点刻画的越明显,优点凸显的就越有亮点。这个人物最有记忆点的出场,都不是她戳穿文贤敏的把戏,而是她陪着她的丈夫,一位国会议员出场的时候,在愚昧的相信文贤敏的丈夫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笑的画面。”
“孝敏这个角色代表了整部剧最清醒的那部分,她很可能是你身上的某种投射。但你在她的周围织了一张网,把这个清醒的人困死在荒唐的世界里,让她只能成为木偶,活不了,死不掉,就这么半生不死的站在丈夫身边,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越说越夸张的安圣稷,坦然的看着全然懵逼的柳临渊,继续说“以我的经验,这部作品就两个主要人员,一个是文贤敏,你在他身上能投射自身的地方应该很少,除非你也觉得你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