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萧景睿二十五岁生辰宴,君玉跟着梅长苏一起去了谢府。她既然已经成了宫羽,那她的因果便该由自己接手,谢玉的杀父之仇要报,卓家的一条人命也要还,这些事情还是自己亲手来吧!
“苏哲,苏先生到!”
萧景睿和言豫津迎了上来,君玉今晚着了件纯白裙子,外罩了一层色泽极淡的紫色纱衣,素雅得好似戴孝一般。按照之前商量的一般,君玉跟着萧景睿通报长公主走内院,而他则从正门进入。
长公主喜好音律,君玉的古筝也堪称一代大家,和琦歆一起陪着长公主聊的很开心。君玉趁机提出谢绮的面色不好,要帮她诊脉看一看。长公主也听景睿说过君玉的医术,又担心女儿,自然答应。
君玉拿了一瓶保胎药和蕴养母体的药给了谢绮,并看着她服下了一粒培元丹。君玉本就同情谢绮这个无辜的女孩,救她也是君玉自己所愿。而且帮卓青遥保住谢绮母子,也算是先还了卓家一半的因果吧!
等最后一位客人夏冬到达之后,谢玉便遣人通报了内宅,引领客人们进入霖铃阁。由于大家都是平素常有交往的熟人,只有卓夫人认识的人稍稍少了一些,故而厮见介绍的时间很短,不多时便各自归座了。
晚宴开始,君玉和梅长苏坐在一起,旁观着一切的发展。
谢玉扬声道:“各位,雅宴不可无乐,既然有妙音坊的琦歆姑娘在此,何不请她演奏一曲,以洗我辈俗尘?”
此建议一出,大家当然纷纷赞同。琦歆盈盈而起,向四周敛衣行礼,柔声道:“侯爷抬爱了。琦歆虽不才,愿为各位助兴。”
一曲《凤求凰》,凤兮凤兮,四海求凰,愿从我栖,比翼邀翔之意,竟如同潇湘腻水,触人情肠,一曲未罢,已让众人神思恍惚。
唯有君玉和梅长苏两人清醒的注视这厅内的一切,等着接下来的骚乱。
一曲抚罢,上位坐着的谢玉看着长公主垂泪的样子,对琦歆道:“琦歆姑娘果然才艺非凡,可今天是喜日,请你再换一支欢快点的曲子来吧。”
琦歆微微低头,应是,开始下一曲还未开始,便有一名男仆突然从厅外快步奔进,趋至谢玉面前跪下,神情有些仓皇,喘着气道:“禀……禀侯爷……外面有、有客、客……”
谢玉皱眉道:“客什么?不是早吩咐你们闭门谢客的吗?”
“小的拦不住,他们已、已经进来了……”
谢玉眉睫方动,厅口已传来冷洌的语声:“早有旧约,卓兄为何拒客?莫非留在宁国侯府,是为了躲避在下的挑战不成?”
君玉听着这道声音,知道今日等的东风终于来了。
随着这内容挑衅、温度冰冷,但语调却并不激烈的一句话,霖铃阁的格花大门外,出现了几条身影。当先一人,穿着浅灰衫子,梳着楚人典型的那种高高的发髻,面容清瘦,两颊下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直视着厅上主座,整个人如同一把走了偏锋的剑一般,凌厉中带着些阴骛。
君玉暗暗扣着袖箭,挡在梅长苏的身前,然后看着厅中的唇枪舌剑。
卓鼎风终究是个江湖人,更在乎天泉剑法的名声,终究还是同意的这场比斗。两人移至院内,相互对视着,剑虽未出鞘,但那种渊停岳峙的气势,那种傲然自信的眼神,当远非前日他们两人的弟子对战时可比。
为表对此战的尊敬,除了长公主仍然端坐外,其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谢绮都在夫君的扶持下捧着隆起的腹部起身。君玉把梅长苏带到了蒙挚身边,示意他护着点,然后自己则站到了最前方。
同时,两柄剑似闪电横空,交击在了一起。天泉与遏云剑都是以剑法飘逸灵动著称,与君玉的剑法多有相似之处,这场比剑对君玉的剑法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只见,院内剑影纵横,衣袂翻飞,来回近百招。最后一招,天泉剑翻动雨云,漫天水雾散开,光影细如牛毛,似无孔不入。岳秀泽双手握剑,抡起飘乎剑风,然而幻出的却不是他女徒的那一片光网,而是一堵光墙。
细针入墙,可没不可透,仿若茸茸春雨入土,只润了表层。岳秀泽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瞬间又突转凌烈。对手剑尖余势未歇,强力停住,一片水雾刹那间凝为一支水箭,在光墙似隐非隐时突破。
卓鼎风的脸上,此时也现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笑容之中,多了些怆然,多了些决绝。横削过去的一剑,被岳秀泽格稳,只需在对手滑剑上挑时顺势跃开,这一战就结束了。君玉看到这里,知道接下来就是卓鼎风故意伤在岳秀泽手下了,于是看准了时机,抽出惊鸿挥剑而上,挡开了岳秀泽划向他手腕的剑锋。这也是她站在最前方的原因,稚子无辜,复生已无可能,君玉也只好回报给他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