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夸张吗?”神威一下子跳起来,满脸愁云惨雾,“我觉得咱们运气一直挺好的。”
“呵,那是因为你是只傻兔子。”高杉晋助的嘴脸忽然恶意起来,微微俯视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纲吉一愣,眼前好像闪过那些本来友好转瞬阴郁的眼睛。那些美丽的瞳孔,有的深黑,有的寂静,有的迷惑,却唯有那一点永不磨灭,它们改变了自己色彩的事实。纲吉扭过头去,她觉得,高杉晋助,似乎正在往她最不愿看见的方向发展,但她无力改变,她这个叫做“沢田纲吉”的人到底来这里什么目的,见人吗?还是投奔?她的家,父母,朋友通通记不得,也没人找她。
如今放松下来,她只能不断抱紧自己,不让自己发觉茫茫人世只她一人飘零无依。
“嘘。”在神威的喋喋不休中,高杉竖起手指警告地看他一眼,“她睡了。”
“累了吧。”两人也有些疲乏,拉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些勉强还能用的褥子后裹在身上,很快倒头就睡。身下的榻榻米到底比干涩地板柔软,连高杉晋助,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很是满意。神威则早已经呼呼大睡,搞不懂今夕是何夕。
窗外人影闪动,诡谲氛围弥漫的又一天过去。而在幕府的城堡,第七层深处的屋子内,却是觥筹交错,为首落座那人满头银发,行为举止皆懒散,他懒懒扬起一枚精致酒盅,对着舞女潇洒一倒,沾湿了裙摆露出诱人股沟。女人正准备迎上前,借此机会挤进怀里去,对方却猛然把她推开,酒液撒了满地,宴席上的天人们都提心吊胆停下手中动作,场面一时之间安静无比。坂田银时猩红如雪的眼瞳映射出每个人心底里丑陋的欲望,表面却笑得更加快活。“喝啊。”
“……
形态各异的天人相互对视,纷纷举酒对饮,又是杯杯碰撞声。坂田银时忽然觉得有些腻味,说起来,比起这样庆功的宴会,他更喜欢加入对付武士们的战争里,斩杀大将,看看那些人绝望恨极的脸更开心。他招手让土方十四郎过来,要知道真选组是地面幕府的第一大组织,也是直面武士的第一道门槛,而土方,则是他提拔的人,自幼成为他的影子,为他做那些杀人的勾当。”最近,地面那些小兔子们没有动静吗?“
男人跪下:“有,昨日有一波刺杀,但人数少,多是东拼西凑,实在不值得上报。”
“他们都没人了吗。”坂田银时很苦恼:“那就给他们点动力,明天,你们去巡查地面那帮人的基地,借着理由,放几个被砍断了手脚的攘夷志士回去,鬣狗们闻着味道,自然会找来。”
“是。”
“神乐呢?”
“据悉找她的哥哥去了。”
“嗯,听说她哥哥也来了地上,你说,如果那个神威加入攘夷,明天又能顺便抓住他,神乐会不会开心。”
“是。”
忽的,那幕府主人又笑开了花,“而且,我忽然想起来,那里还有我的同僚,一个抱着愚蠢正义悍然赴死,啊,当然还没死的年轻人,虽然我懒得理他,但到底蚂蚱会跳,蹦跶着让我不爽了,也是要顺道踩一两脚的。“
土方十四郎抬头,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只有无情。“是,会给他好看的。”
歌舞伎町并不知道明天要面临的腥风血雨,她还在暗沉的黑暗中守护着所有渴望回家的武士们。
“喂,小鬼们。”天刚刚亮,老婆婆精力十足的声音隔着外门“砰砰砰”敲打响彻街道,“赶紧起床干活了!”
神威懊丧地抬起满是碎发的脸,“又要早起啦。”边嘟囔着边踢醒睡得四仰八叉的高杉晋助,两人抖索精神向门外走去,纲吉刚从被角露个头出来,两人已经淹没在朝阳的余晖中。她赶忙整理衣服追上,那位老婆婆将三人带到居酒屋,为了早来的客人,三人要负责早餐的准备。一人提了青菜,一人提了酒,纲吉在一边擦桌子,很快居酒屋上了人,纲吉躲在屋后打量起来,果然,这些人身旁都拄着武士刀,他们就是神威和高杉一直说的与幕府作对的人吗。
“干活干活。”老婆婆拍打她。
约莫十点多,三人正在啃剩下的包子,房顶上空有人吹响口哨,紧接着不断有人在外面跑来跑去。“出事了。”高杉晋助急地吐出口中馒头渣子,带着两人到门口探头探脑,果然,有武士们埋伏在窗口或屋檐下、而远远地,一队黑衣人马犹如乌云压境向这里轧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