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近半年,冬天都已经接近尾声,新的一届饥饿游戏的准备都已经快要开始了。
“对不起,Mags。”
我只能为我对她的冷漠抱歉,因为我本没有资格生她的气,无论因为什么。可是我做不到,Felicity走进竞技场,然后变得血肉模糊,那些画面还在我的脑海里,我做不到就这样面对她。
“我也很抱歉,Annie。”
我听到Mags的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她带着那摩擦声,渐渐向我靠近。带着热气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背,紧接着是同样温热柔软的手心。Mags攥住了我的手,我听见她低哑的声音,“我很抱歉,很抱歉。我很抱歉要让你经历这些。有很多很多东西,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
仿佛有东西渗入我的喉咙一样,让它变得又酸又涩,我感觉我控制不住我颤抖的肩膀,还有正在我眼眶里滚动的泪珠。我什么也控制不了,就只能这样让那些汹涌的感情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听见我的声音,从喉咙里头发出来,不比Mags的清晰多少,“明明你是知道的,明明你可以做点什么,起码可以告诉我,不要让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眼泪从脸上滚落的一瞬间,我再次看清楚了Mags,她的头上已经没有黑色的头发了,连着眉毛都已经是一片雪白。
我闭上眼睛,“我看着Felicity死掉,被那个Augustus Braun杀掉。她去法院大楼之前,对我说让我先去照顾你,Mags,她也爱你,在她的心里,你也很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代替她?为什么不让我跟她好好度过几天在四区的日子?为什么?”
那些话就这样从我的胸膛里头涌出来,仿佛带走了我身体里所有的力量,让我瘫倒在自己的腿上。
“她进竞技场之前的日子,跟你在一起也很开心。”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即使Mags也跪下来,伸出双手想要抱住我,我却还是在拒绝着她。
“让她在恐惧之中一直到进入竞技场,你会开心吗?Annie,你和我只是什么都做不了,别生你自己的气,你改变不了什么,不要这样。”
Mags的声音穿过我的手,尽管我怎么不愿意,它都还是直直钻进我的脑海里。
“我本来可以给她做蓝莓酱,她最喜欢蓝莓酱了。”我不停地重复着,一直一直地重复着,用力推开Mags的手臂,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屋外冲出去。
胜利者村的路很宽,容许我这样一个没有方向感的笨家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Mags的话狠狠刺痛了我,并且一直在刺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地要承认她是对的。我很生气,气Mags,更气我自己。是我没有把Felicity救出来,倘若我能够算准一点时间,倘若我能够给Felicity规划更好的路线,她会活下来,她会活下来。
Felicity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可是此刻她却就像在我的四周一样。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好像都在我的周围。那个金头发绿眼睛的Felicity,她没有责怪我,却无时无刻不提醒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一阵剧痛袭击我的脚趾,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空白,紧接着是麻木,随着麻木的感觉一点点褪去,热辣辣的疼痛席卷我的右侧手臂。
地面很冷,铺石的路,在冬日里像冰一样冷。
可是我不想起来了,我看见Felicity,她告诉我我可以合上眼睛。
Finnick Odair,67th THG
妈妈的药箱也被我搬了回来,在这一刻我有些庆幸,妈妈似乎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她放在药箱里的每一个便签,都仿佛她直接在和我对话一样。
我拿出那瓶酒精,紧接着就会在酒精瓶子底下的空间里发现了棉花。我拧开酒精瓶子盖,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浸入酒精中,稍稍贴着瓶子壁挤出一点多余的酒精。
当我把浸泡了酒精的棉花覆在Annie的伤口处时,她的眉毛立刻就拧在了一起。我用左手攥住她条件反射性往回缩的手臂,继续消毒她的伤口。
“Finnick?”她醒过来了,在床上侧身动了动,没有在我的手中挣脱开去。
我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棉花,伸手去拨弄了一下她额头前的刘海。
“跟Mags吵架了?”
她的视线移到另一边,不再停留在我的脸上。她心虚了。
如果我是她,活在这些谜团里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问,我也铁定会生气,就像我对凯比特那些无力的幼稚的报复。我已经伤害了我的家人,无意或者有意,我不希望Annie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