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问清楚,可我又害怕问问题会带来的后果,我不想孤独地生活,不能失去Mags,我不能接受那个我痛恨的Annie Cresta,我害怕她会是真的。
我希望这都是梦,只要我从梦里醒过来,所有东西都会好,即便是四区的人因为我是个寄生虫和会说话的家具而讨厌我,都是好的。可当我真的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噩梦折磨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我只能抱紧自己的手臂,在凯比特的晨光中无声地啜泣。
在饥饿游戏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了我绝对不可能做到,我再也摆脱不了这些噩梦。因为我忘不了Verena的话,因为在我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那个可怕的念头已经生根发芽,长出藤蔓来,把我紧紧缠住。
在我的噩梦里,四区的人把我的双臂砍掉。一个没有手臂的女孩子,再也不能再举起手来去夺取他人的性命了。他们欢呼着,他们终于生吞了我。
那是我过的第14个生日,也是我永远也无法挣脱的噩梦的开始。
☆、开始
Chapter 13·开始
Annie Cresta
导师和护送者不会送贡品们到比赛地点,这项工作会由设计师承担,他们要到大赛指挥部去,去见那些赞助商,去投入那场竞技场外头的战斗。所以Mags不会去送Finnick和Verena,属于来自家乡人的告别在昨晚就结束了,他们的设计师会早早地跟他们一块离开贡品大楼,Mags和我根本不会见到他们。
在昨晚之前,我是准备着要在饥饿游戏开始那天早上早早地起床,至少要在天空变成青白色之前起床,那样我还能看着他们离开贡品大楼。现在我确实是在天空变成青白色之前醒来的,或许还要早,我拉了两层窗帘,阳光透不进来,我并不能确切知道时间。
我听见那两个设计师来的声音,听见Finnick和Verena起床,听见他们进入电梯。我一直呆在我的床上,把我的被子抱在怀里,竖起耳朵听着这一切。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是否听到了,贡品大楼的房间似乎隔音都不错的,可我似乎是听到了,我一直听着,直到那两层窗帘后头隐隐传来的飞机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去找Mags。
我得找个地方去躲一躲,找个地方把自己蜷缩起来。那些噩梦和Verena的话一直追着我不放,我不停地叫它们走开走开,可它们就是缠着我。
我拧开Mags房间的门。
门开了我才恍惚想起来我忘了敲门。
Mags醒着。她坐在床上,双腿曲起来放在身体前面,怀里抱着被子,她灰白的头发披散开来,打着波浪披在她的肩头。
“来,过来。”她朝我伸手。
我走向她,她把被子掀开一点,好让躺在她怀里。我搂着Mags,她的手在我的背上轻轻地拍打抚摸,我感觉到她亲了一下我的发顶。
“做噩梦了吗,亲爱的?”
我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很可怕的噩梦。”
她没问我梦见了什么,只是抱着我,拿被子裹着我们两个,她轻轻哼着四区的歌谣,我以为她会哼那首,那首我小的时候她哄我睡觉的歌,或者是那首四区的孩子经常唱的那首柔和的儿歌。可她哼了头几个音,我就知道那都不是。她哼的是那首在四区的人会在婚礼上唱的歌,不是小孩子唱的那首祝福的歌,而是新郎和新娘一定要唱的那一首把婚姻比作远航的歌。
我伸手去摸了摸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Mags,你唱过这首歌吗?在婚礼上?在你的婚礼上?”
“是的。”她停顿了好久好久,才回答我。“我唱过。”
她唱到那句,“Wedding dress ship,Wedding suit mail.(婚纱做的船只,礼服做的盔甲)”
我问她,“会有这样的一天吗?我也能像你一样,唱这首歌。”
她没有再唱下去,她沉默了。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了,她却又亲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我真的真的希望你也能穿上婚纱唱这首歌,我的Annie。”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职业贡品学校的女孩子会代替我。
如果Mags知道,她会跟我说我一定会有机会唱这首歌的。而她说了“我真的真的希望”。
那么Verena说的就一定是假话,除了Mags,没人会为我做这些事情,没人会有那么强烈的愿望要我远离饥饿游戏。我本以为是Mags跟凯比特的某些人,或许是大赛组织者,又或许是职位更高的人,做了交易,她要领养一个孩子,她要求那个孩子能够陪她一辈子,而我是那么幸运,能够成为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