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大叔只是试探我,我才能够及时出招。不过——我偏偏也猜到大叔是谁了。”孩子展颜笑道,“中原第一刀手,刁大叔。别人再没这么厉害的杀气。”童音稚嫩,然而清亮圆润兼全。
刁庆指指自己鼻尖,笑:“客套那虚名作什么,孟小侠,找我有事?”
孩子走近他:“刁大叔,你是刀手,可我明明看见一柄剑。你刚才没有拔兵刃,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使剑还是使刀?”说话时,神色认真而诚恳。
“刀。这刀叫做‘剑刀’。”刁庆晃晃扎好的包袱。
“以我现下功力,刁大叔不用拔刀,我都胜不了。以后,能当我对手么?”孩子口中这样说着,并不惋惜,倒有种兴奋之意。
刁庆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啊!你追我一路就是为这个?如何认出我的?”
“本来不知刁大叔身份。不过在街上与刁大叔擦肩而过时,觉得大叔迥非常人。大叔混迹人群,却未算计好一件事。”孩子道。
“哦?”刁庆微愕。
“要是刁大叔让我看看那把刀的话,我就告诉大叔哦。”孩子脸上狡黠笑容。
故意吊人胃口。
“这把刀,出鞘必要饮血,孟小侠,请别勉强我。”刁庆望着孩子,正色道。
孩子闻言,声色不动,嘻嘻笑道:“那,跟我说说总可以吧?”
“孟小侠,请你先讲,我允你便是。”刁庆笑笑。
“刁大叔看着跟平常人一样,可是武功骗不了人呢,呼吸浑厚,脚下稳健,真是藏不住的。况且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莫名紧张,大叔身上有兵刃的气息,江湖人的气息,还绝对不像一般练武之人。所以我就想跟着大叔,看看大叔究竟是谁。”孩子娓娓道来。
——年纪轻轻,已经有这样准确的判断力。
“然后,你从刚才那一招里,看出我是谁?”刁庆笑问。
“刁大叔不也是从我那一招里,看出我是谁的?”孩子反问,“剑刀呢?”
“画给你看。”刁庆几下子勾出了非剑非刀的剑刀。
“原来是这样,以后我会跟它好好较量的。”孩子瞪大双眼,先是惊讶,而后自信地道。
“好啊。”刁庆呵呵笑道,“到时切磋,你可要小心喽。”他真喜欢这孩子,从孩子身后令人钦佩的家世作风到眼前孩子武功胆识。“非常之家果出非常之人……”想到这里,不禁好奇问:“孟小侠,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孟渊,临渊羡鱼的渊,字怿柳。十岁。”孩子道。
“十岁?名门之后啊……”刁庆话犹未完,忽孩子一摆手,又道:“不,我只是在江湖上磨炼,所以请只叫我小柳。”
“为何?”刁庆不解。
“给家里给自己省点麻烦。”小柳笑,“好啦,我就告辞了,后会有期!”一拱手,转身便走。
刁庆心里一动,忙唤:“孟小侠——”
小柳回头、瞪眼、佯怒:“什么?叫我什么?”
“啊……呵呵,小柳儿,小柳,”刁庆挠挠头,“我突然想托你一件事。”他的笑容换成郑重其事。
“你不是随口说说的人——讲来听听。”小柳凝视刁庆好一阵,方道。
刁庆认真点一点头:“我徒弟的事。以后你若遇上他,动手归功手,必要时,请——罩他一下。你知道,有的人就算有武功,遇上事,和常人一样不会应付……”刁庆望着小柳。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有些事”的确存在,而小柳年纪虽轻,从哪方面看去,都是值得托付之人。只是“那件事”最好不要发生,自己诚不惧死,那个孩子……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而已。
小柳微微一笑:“没问题,再会啦!”挥挥手,悠然远去。
人已去得远了,刁庆还在出神。
“师父。”倏地一声恭敬问候,身旁多出一个孩子,看年纪与小柳相若,细眉细眼,眼底透着清澈,土黄色衣衫虽旧,却整齐洁净,一如其人。
“……嗯?伯人!”刁庆忙张开双臂,捉过徐伯人,笑呵呵故意用虬髯扎他脸颊,夸道:“轻功见长啊,师父我都要刮目相看了。”